姐姐還是被賣了。
直到一個月后,爸爸一個人回來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一只長得像人一樣高大的猴子。
他說這只猴子很有靈性。
確實,它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像見到熟人一樣掙扎著要過來。
別人喂它食物它從來不吃,只要我親手給它。
每一次它看我的眼神就像有許多話要和我說,可是我一直躲避它的眼神,不敢和它過多接近。
因為一只動物擁有人的意識,人的反應,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可是當我看到那條熟悉的項鏈,再聯想之前它所有怪異的舉動。
心里不免生出一個離譜的想法。
難道,它的猴子皮下面是姐姐?
窗外響起一道悶雷,雨簌簌下起。
我的心臟開始狂跳,這樣可怕的想法像一塊巨石砸在我的心口,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一巴掌拍在發脹的腦袋上,甩了甩頭,壓下這荒唐的猜測。
這怎么可能呢?
人怎么能被做成猴子?
我一定是我想多了,猴子本來就通人性,那只猴子這么大,比其他的特殊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這樣一想,我心里舒坦許多,抱著枕頭睡了過去。
天亮時,我爸和我一起把猴子帶去訓練場。
一直被困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好不容易見到陽光,它瞇起眼睛抬手遮住刺眼的光束。
陽光下,它的毛發柔光順滑,又濃又密,不像其他的野猴子毛毛躁躁的。
我正想上手去摸,被我爸一鞭子打在手上。
“胡亂摸什么,別毛手毛腳的碰壞了你上去表演?”
我捏緊被打出血痕的傷口:“對不起?!?/p>
我爸厭嫌地把我推開,朝我淬了口唾沫:“整天吊喪個臉,和你姐一個樣,看著都觸霉頭。”
雖然對他的罵聲我已經習以為常,但是每次入耳還是忍不住鼻尖發酸。
我和姐姐從小跟著他,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在別人高高興興成群結伴去上學的時候,我爸早早把小學畢業的我們帶出來跟著他一起跑馬戲團,賺錢養家。
我們任勞任怨,任他打任他罵,憋屈地活了這么久卻始終換不來他一句贊賞。
就因為我們是女孩子嗎?
憑什么?
我心有不甘也有憤怒,但我沒有資格發泄,因為沒用且只能換來更厲害的懲罰。
我垂首吞回情緒,卻不經意間瞥到身旁的猴子。
它的手攥得緊緊的,靠近我的半邊身子不停發抖,像是忍受了巨大的憤怒。
我疑惑地看著它。
它在生什么氣?
我正納悶,爸爸又下命令了:“去燒碳火,給它蓋章!”
我只能忍下心里的疑問,去角落生起碳火,然后把巴掌大的烙鐵放進去燒。
不久后,烙鐵燒得通紅,我小心翼翼取出,拿到猴子面前。
這里的所有動物都要留下印記,明明可以用油漆代替,但我爸是個心理扭曲的瘋子,他喜歡用極殘忍的辦法獲取短暫的興奮。
我越是靠近猴子,它就越是害怕,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地看著我手里的烙鐵,不停后退。
直到退到墻角,知道自己逃不了,它竟然跪了下來,雙手合十向我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