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抗戰的硝煙剛剛散去,國內局勢卻依舊波譎云詭。軍統,
這個曾在抗日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特務組織,如今也面臨著重大變革。此時此刻,
天津站的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站長挺直了腰板,臉上帶著幾分落寞,
“從今天起,軍統就與世長辭了。委員長給新的機構改了個名字,叫保密局。是叫保密局吧。
”余則成趕忙應和,“是是,保密局。”站長的眼神中滿是傷感,不住地搖頭,“保密局,
保密局,怎么聽著都不像軍統那么高大。”他頓了頓,接著宣布,“行動隊現在沒有隊長,
陸處長先兼著,上面在斟酌新的隊長。”說完,站長目光轉向余則成,示意他說話。
余則成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一些,“改名之后,
我們的編制、名額、經費都被壓縮了。按照總部要求,我們站要裁撤掉25個人的編制。
各位回去向手下弟兄傳達一下,看有沒有自愿離開的。離開的去處也不錯,
可以去警察局、救濟分署,南京軍官總隊也可以去。總之,離開也很好。”話音剛落,
會議室里眾人憤怒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余則成,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余則成感受到那一道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心里一陣發慌,他微微低下頭,避開眾人的視線。
會議開完后,站長和余則成正并肩緩緩走著,微風輕輕拂過,吹動著他們的衣角。
站長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看到那些人用什么眼神看你了嗎?
”余則成露出一絲苦笑,“大家還是不愿意走唄。”站長的臉上滿是兔死狐悲的神情,
“其實從他們身上也能看到我們的影子。”余則成微微一怔,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您這話怎么講呢?”站長停下腳步,望著遠方,“在我們眼里他們是小人物。
在國防部眼里我們是小人物,都會有這一天的……”余則成試圖安慰站長,“您太悲觀了吧。
”站長苦笑著,“當初我為什么厚顏無恥地敲穆連成的竹杠?總要解甲歸田的,
要為自己留點后路。說句不好聽的話,不為了那點特權,誰愿意作官呀。
我相信鄭介民、毛人鳳也這么想。”余則成聽著站長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卻也不知該如何回應。站長繼續說:“凝聚意志,保衛領袖……這八個字我研究了十五年啊!
”余則成問他,“您研究出什么了?”站長苦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余則成開玩笑似地說,“老師,您這是在跟我說笑吧。”站長看著他笑了笑沒再說話。
余則成剛打開院子門,就看到周亞夫正指揮著幾個伙計搬東西。余則成快步走上前,
“怎么要搬家?”周亞夫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失落和無奈,“我要回家了。
”“回家還帶這么多東西?”周亞夫啐了一口,“我是滾蛋了,被裁撤了,馬奎這個狗東西,
跟他倒大霉了!”說完,便指揮著伙計繼續搬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余則成望著周亞夫離去的背影,耳邊回想起站長剛剛說的話,忽然覺得有些悲哀。夜幕降臨,
天津的街頭燈火闌珊。券商會館外,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正緩緩經過,他衣衫襤褸,
頭發亂蓬蓬地遮住了大半張臉,腳步虛浮,像是餓了很久。會館門口,
兩個八路軍戰士身姿挺拔地站崗,眼神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乞丐不經意間抬眼,
朝會館里瞥了一眼,看到院子里左藍正和幾個人在說話。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
隨即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匆匆離開,這個乞丐,正是馬奎。
余則成回到家中走進臥室,看到翠萍已經坐在桌前,認真地幫著他抄錄電文,
翠萍抄完最后一行字,小心翼翼地將紙交給余則成,臉上帶著一絲期待。“看看,
有沒有抄錯。”余則成接過紙張,微笑著點頭,“嗯,這次抄得很工整。”說著,
他從懷里掏出《蝴蝶夢》譯碼,開始仔細翻譯。譯文內容:佛龕即將回天津,要有準備。
你的代號更換為深海,三日內有人與你聯系,特定代號“朱子家訓”。余則成看完,
臉色微微一變,他迅速拿起火柴,點燃紙條,看著紙條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翠萍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走過來,關切地問他,“你是不是很累?
”余則成揉了揉太陽穴,“還好吧,翠萍,馬奎逃跑了,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你要多加注意。”翠萍一聽,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我不會有事的,
你才要多注意呢。”余則成捏著腦袋,眉頭緊皺,“我會注意的。
”翠萍見他這副模樣有些擔憂,“你頭疼?”余則成輕輕“嗯”了一聲。
翠萍立刻走到他身后,雙手用力捏了捏余則成的頭圍,“好些嗎?好些嗎?
”余則成感受著翠萍手上的力道,原本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些。“哎,好多了,
你怎么這么有勁?”翠萍得意地挽起袖子,“我知道了,你等著,沒跟你說過我練過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