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室的隔音門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囂，中央空調發出輕微嗡鳴。王俊凱第三次摘下耳機，喉結在冷光下滾動："這段副歌的氣聲太多，情緒反而散了。"他指向監聽屏幕上起伏的聲波，指尖在混響曲線處輕點，"這里需要更克制的爆發。"
上官雪兒攥著曲譜的手指微微收緊。作為主題曲制作人，她堅持用大量環境音營造朦朧氛圍——雨滴輕敲窗臺、風鈴搖晃的回響，此刻卻在王俊凱的質疑下顯得瑣碎。"這些音效是為了呼應電影里的孤獨感。"她調出Demo對比，"你聽，雨聲和人聲的融合......"
"但聽眾記住的永遠是旋律本身。"王俊凱突然起身，黑色衛衣下擺掃過譜架，散落的五線譜像白色蝴蝶翻飛。他抓起吉他撥弦，即興改編出更簡潔有力的和弦走向，"情緒應該像潮水，有退才有進。"
上官雪兒感覺血液沖上太陽穴。三個月來積壓的情緒突然決堤："你以為懂音樂就能否定別人的創作？那些細節是整部電影的靈魂！"她指著墻上的分鏡海報，畫面里螢火蟲在暴雨中倔強閃爍，"就像這些雨夜的意象，不是你隨便改幾個音符就能替代的！"
錄音師尷尬地咳了兩聲，操作臺上的設備指示燈明明滅滅。王俊凱沉默片刻，彎腰撿起散落的樂譜，動作突然變得小心翼翼。他將紙張按順序疊好，遞過來時袖口露出半截繃帶——那是前日練舞時拉傷的痕跡。"我看過電影粗剪。"他的聲音放軟，"螢火蟲在雨中熄滅又亮起的鏡頭，確實需要更細膩的表達。"
上官雪兒盯著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昨夜兩點收到的編曲修改意見。那些用不同顏色標注的筆記，連某個鼓點的延遲時間都精確到毫秒。"其實你的和弦改編......"她別過臉，耳尖泛紅，"確實讓副歌更有記憶點。"
空氣里緊繃的弦悄然松動。王俊凱打開編曲軟件，將兩種方案的音軌并置。當他把雪兒堅持的環境音效作為背景鋪墊，與新旋律融合時，監聽音箱里流淌出意想不到的和諧。雨聲不再喧賓奪主，反而像給旋律披上層朦朧紗幕，高潮處的吉他solo如破云而出的月光。
"用延遲效果器處理雨滴聲。"王俊凱突然湊近，發梢掃過上官雪兒的耳畔。他溫熱的呼吸帶著薄荷糖的氣息，手指在觸控屏上滑動，"看，這樣就能和人聲形成空間對話。"上官雪兒感覺心跳漏了一拍，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波形，卻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深夜兩點，混音進入最后階段。王俊凱蜷在沙發里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上官雪兒調整完某個頻段的EQ，轉頭看見他握著的手機屏幕亮起——鎖屏是張泛黃的照片，穿白襯衫的少年蹲在孤兒院，手里抱著把破舊吉他。
"那是我十三歲在福利院演出時拍的。"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王俊凱揉著眉心坐直，喉結在昏暗的應急燈下滾動，"當時有個小女孩問我，音樂真的能讓人看見光嗎？"他輕笑一聲，指腹摩挲著屏幕，"所以我總覺得，每首歌都該承載些重量。"
上官雪兒的筆尖在曲譜上停頓。她想起微博小號里，王俊凱曾發過的那句"有些真相，時間會證明"，配圖里他遞紙袋的動作溫柔得近乎虔誠。"其實我做這個主題曲，也是因為......"她突然停住，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因為你在泥石流那晚的歌聲"咽回肚里，"因為電影里螢火蟲的堅持，讓我想起某個固執的人。"
混音導出時，晨曦已經染紅天際。王俊凱靠在錄音室的落地窗上，看著第一縷陽光爬上上官雪兒疲憊卻專注的側臉。她眼下的黑眼圈像墨漬，卻認真核對每個聲道的音量，連呼吸都跟著節奏起伏。"你比我想象中更偏執。"他突然說，嘴角揚起半月弧度，"不過這種偏執，意外地迷人。"
上官雪兒的手微微顫抖，推子劃過不該有的峰值。她慌忙補救，耳尖燒得通紅："少貧嘴，聽最終版。"當音樂響起的瞬間，所有爭執都化作流淌的音符。王俊凱的嗓音在雨聲織就的網中穿梭，時而低沉如訴，時而清亮如裂帛，副歌部分的改編段落像沖破云層的閃電，卻又在雪兒堅持的環境音效中，回歸溫柔的底色。
"完美。"錄音師摘下監聽耳機，由衷贊嘆。王俊凱轉身時，后腰撞到譜架，上官雪兒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扶。兩人在傾斜的樂譜雨中對視，呼吸交織的瞬間，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上官雪兒慌亂后退，后腰撞上操作臺，疼得倒抽冷氣。
"別動。"王俊凱蹲下身，指尖輕輕按在她扭傷的位置。他抬頭時，睫毛掃過上官雪兒發燙的手背："小時候練舞總受傷，我學過簡單的推拿。"溫熱的掌心隔著布料傳來，雪兒感覺心跳震得耳膜發疼，卻聽見他用近乎呢喃的聲音說："那天在停車場，我其實很想......"
"王俊凱老師！品牌方催采訪！"助理的喊聲穿透隔音門。王俊凱的手驟然僵住，緩緩松開。他起身整理衣領，又變回那個無懈可擊的頂流明星，只有耳尖泄露的緋紅，昭示著方才的悸動。"主題曲很完美。"他將U盤放進雪兒掌心，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就像......我們的意外碰撞。"
上官雪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攥緊還帶著余溫的U盤。錄音室的混響還未散盡，她突然想起電影里的臺詞："有些相遇是暴雨，有些重逢是彩虹。"而他們的故事，或許才剛剛開始在音符與心跳的共振中，寫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