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收回目光,低頭飲盡了杯中酒。
他還不知道,我即將消散的仙身,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我離開后的第二夜,江瀾月就住進了我的霜華殿。
她站在殿中央,指尖輕撫過每一件陳設,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
“裝什么清高?不過就是跪了幾天玄冰潭,就鬧離家出走。”
她腕間的魔族印記微微閃現紋路,她急忙用袖口遮掩,同時快速環(huán)顧四周,確認墨炎沒有察覺。
墨炎罕見地皺了皺眉,“她身子弱,受不住也是正常。”
江瀾月眼神一冷,轉身撲進他懷里撒嬌,“墨炎哥哥好生偏心!”
她指尖曖昧地劃過他喉結,“難道我不比她嬌弱?”
他被她勾得呼吸微亂,將她按在榻上。
直到天亮,墨炎才猛然想起答應過要陪我去采藥。
江瀾月蛇一樣纏著他的腰,“不要去嘛!”
“別鬧,這是我和她的一貫約定。”
他難得強硬地推開她,卻在見她臉色不佳后溫聲哄道:“你也知道她的身體需要溫養(yǎng),這樣取血給你才不至于出問題。”
江瀾月乖巧地替他整理衣襟,轉身卻氣得捏碎了茶盞。
她以為我走了就能獨占他,可墨炎眼底那抹恍惚讓她莫名地心驚。
他翻遍藥廬沒找到我,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的掌風直接劈碎了藥架,“反了她!誰準她擅自出門的?”
可當他沖進我空蕩蕩的寢殿,看見枕邊放著的解契書時,心臟還是刺痛了一下。
“裝模作樣。”
他攥緊拳頭自我安慰,“這女人不過是爭風吃醋想引起我注意罷了。”
他派人在青華山四處搜尋,每多一刻找不到我,他臉色就陰沉一分,完全忘了那日我說要去人間。
他一腳踹翻了稟報的仙官,“找!把三界翻過來也要找到!”
“她那種身體能跑到哪去?”
直到貼身侍從顫抖著捧出一盞熄滅的魂燈。
“神君……夫人的本命燈……”
墨炎盯著那縷死寂的青煙,站不穩(wěn)了。
另一個侍從哭著給他遞上一個傳音符,“神君,夫人用最后靈力給您留了話。”
他抖著手解開,上面只有六個字,“此生債,兩清了。”
殿外電閃雷鳴。
突然間,墨炎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那半根融入他體內的仙骨劇烈震顫起來。
他趕緊凝神聚氣,卻止不住那種異動。
“神君,您怎么了?”侍從驚慌地扶住他。
墨炎臉色慘白,“是她的仙骨,它在自行消散。”
話音剛落,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胸口的光芒漸漸暗淡,最終徹底熄滅。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個為他抽骨擋天劫的傻女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殿外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墨炎猛地抬頭望向霜華殿方向。
江瀾月正對著銅鏡梳發(fā),銅鏡映出她毒蛇般陰冷的笑容。
“那個蠢貨臨死前還在求我放過她呢。”
她對身旁侍女得意道,“我就喜歡看她被噬魂鞭抽得皮開肉綻,還要爬著去抓神君衣角的可憐樣。”
門板轟然炸裂的巨響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