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對章惇擺出一副冷臉，章惇也坐立不安。
早知道包大人在，管他蘇軾多大面子，他死也不來。
但來都來了，反而不好走了。
包拯見趙睿辛苦了這么幾天，家里來了客，擺擺手，帶著展昭出門。
“你們好好歇息，今日，我就不回來了。”
前腳剛走，院里氣氛頓時熱烈了起來。
章衡聽說趙睿是包拯獨門弟子，大感好奇。
偏偏他剛到這兒，對趙睿的名頭一無所知。
幾人中，他年齡最大，偏是輩分最小。
一時蘇軾幾人不知如何稱呼。
趙睿哈哈大笑。
“各論各的，今天坐在這里，都是朋友，啥叔啊侄兒的，統統不許提！”
眾人齊聲叫好，章衡感激的瞥了趙睿一眼。
文人湊堆兒，三句不離道德文章。
趙睿癟了癟嘴，心中暗罵：窮酸文人，成天嘚瑟個雞毛，就顯你們認字兒。
可又不好直接開懟，只能聽他們詩詞歌賦的聊著。
蘇氏兄弟和章家叔侄越聊越熱，還不時對趙睿使眼色，仿佛在說：“快來展示你的才華啊！”
就在這時，院子里的雞叫聲給了趙睿靈感。
靈機一動。
要不，今兒，展示一下才藝？
自己忙活起來了，誰他媽問我文章，我就一盆雞血給他淋過去。
他拍了拍手。
“今天，我給你們做道菜。好吃到吞舌頭那種。”
眾人愣住，話題戛然而止。
蘇軾像發現了新大陸，圓臉上綻放詭笑，瞪大眼。
“你？！做菜？”
趙睿腰桿一挺。
“啊！”
蘇軾擼起袖子，得意洋洋。
“學問，我比不上趙兄。但論做菜？嘿嘿，趙兄，且的學些時日呢。”
蘇轍點頭附和。
“趙兄，我哥廚藝真不賴，讓他來吧。”
章惇也湊熱鬧，笑呵呵的說道。
“都說蜀人廚藝了得，今兒咱嘗嘗子瞻手藝？”
趙睿看向章衡，章衡剛被趙睿解圍，撓頭傻笑。
“逸之，他們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噗”
趙睿差點噴出一口嫩血。
他指著四人嚷道。
“我家，我說了算啊。你們老實等著，我去買菜。”
不多時，趙睿提著菜籃子回了家。
幾人呼啦一下沖進廚房，看著趙睿煞有急事忙活著。
蘇軾剛張嘴要指點江山。
趙睿猛地一瞪眼，噴出一個字：“滾！”
“哈哈哈！”
眾人樂得前仰后合，嬉笑著跑出廚房，繼續天南海北地胡侃。
趙睿站在廚房里，盯著案板上的一堆調料。
腦海里浮現出在蓉城跑外賣時，蹲在火鍋店后廚偷師學藝的畫面。
那家火鍋店的底料，辣得舌頭發麻，香得令人神魂顛倒。
北宋的玩意兒再簡陋，哥也給你整出個正宗川味火鍋底料。
他抓起一把干辣椒，瞧著雖不如現代朝天椒狠辣，但那股子勁兒也夠帶感，拿小刀細細剁碎，辣香撲鼻。
接著是花椒，抓了一把，丟進石臼里，拿起木杵使勁搗。
這花椒雖沒現代青花椒那么烈，但麻味夠正。
底料的骨架有了。
沒牛油，豬油來湊。
從灶邊舀了一大勺豬油，丟進鐵鍋里。
姜末蒜瓣丟進去，爆出濃香。
舀了一勺黃豆醬。
用木鏟在鍋里炒散，紅油漸漸滲出。
“嘿，差不多了！”
趙睿抓起一把八角、桂皮和草果，丟進鍋里。
這些香料在北宋不算稀罕，但用量得講究。
憑著記憶，小心控制比例，八角兩顆，桂皮一小段，草果掰開半個，炒出香味。
鍋中的香氣愈發濃郁復雜，辣中帶麻，麻中透香。
好熟悉的味道。
又加了點鹽和糖，平衡味道。
最后，他舀了一小碗高粱酒，潑入鍋中。
剎那間，酒香四溢，鍋中騰起一股白霧，香料的味道被徹底激發。
趙睿舀了一勺底料，用手指沾了沾放進嘴里，品了品味道。
“哎，味道還是差了許多。得空做點豆瓣醬才行，牛油也得搞一點兒。沒有黃豆醬和豬油，口感確實差了許多。”
殊不知，廚房門口，口水吞咽的聲音已經不絕于耳。
“好香啊，絕了，絕了。”
吃貨蘇軾臉色潮紅，就像他新婚的時候被灌了兩缸米酒。
“哥，你會做嗎？”
蘇轍不吃都知道，今日午飯，一定會讓他終身難忘。
章惇與章衡互看了一眼。
“聞著挺香，但是好像好辣的樣子。”
“嗯，待會兒試試。”
章衡點了點頭。
趙睿端著熱氣騰騰的火鍋走進院子，香氣如猛虎出籠，瞬間席卷四方。
院中石桌上，切得薄如蟬翼的羊肉片、鮮嫩的菜蔬已擺好。
還有一碟趙睿從集市淘來的芝麻醬，兌了點醬油和蒜泥，勉強算是“蘸料”。
蘇軾眼睛放光，第一個抄起筷子，迫不及待夾了片羊肉往鍋里一涮。
撈起肉片在芝麻醬里一滾，塞進嘴里，辣得滿臉通紅，麻得舌頭打顫，咧嘴笑得像個偷了蜜的孩子。
“這味兒，簡直只應天上有！撥霞供被你改良為這個樣子，妙！”
蘇轍學著哥哥的樣子涮了塊白菜，入口先是辣椒的兇猛火力，緊接著花椒的麻勁兒在舌尖炸開。
白嫩的小臉漲得更紅，哈著氣連聲道。
“趙兄，你這手藝，夠開酒肆了。天冷了，吃著真暖和。”
章惇和章衡還有些猶豫。
福建口味偏清淡，紅色的湯底讓他們不敢輕易嘗試。
章惇皺著眉，盯著鍋里翻騰的紅油，嘀咕。
“這玩意兒，吃了怕是要燒穿肚皮。”
可蘇軾兩兄弟的表現，逗弄的他們蠢蠢欲動。
試探著夾了片羊肉，輕輕涮了幾下，裹上厚厚的芝麻醬，閉眼塞進嘴里。
辣味如刀，瞬間刺得他眼角泛淚，可那股麻香像開封府中二爺的小妾，讓他停不下來。
他瞪圓了眼，顧不上斯文，筷子舞得飛快。
章衡見章惇默不作聲開吃，立即抄起筷子。
一口下去，辣得他直拍大腿。
嘴里喊著“受不了”，左手卻死死護著面前肉片。
“逸之，你這是下毒啊！怎的如此痛快！”
院里笑聲不斷，幾人搶得不亦樂乎。
蘇軾仗著多年浸淫餐桌文化，愣是從章惇筷下搶走一片羊肉，惹得章惇大罵。
“子瞻，讀書人，怎跟土匪似的！”
吃到最后，幾人癱在石凳上，揉著鼓脹的肚子，臉上露出滿足。
“一個半成品就讓他們如此瘋狂，如果調料準備齊全，在汴京開個火鍋店？好像也不錯。有蘇軾兩兄弟、老包扎場子，那自己不過上每天勾欄聽曲兒的好日子？”
趙睿癡癡的笑了起來。
現代沒有實現的夢，好像在北宋實現起來，沒那么困難。
嗯，找個時間去一趟西姜村，再去一趟牛頭山。
萬一冷媽給自己留了金山銀山。
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