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硯之抬起手中物件:"伯父讓我過來取資料。"
“溫教授。你真的了解我妹妹嗎?就這么匆忙訂婚?”
眼波流轉間像打碎了一池春水。
“幼清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
“溫柔?善良?”,她嗤笑了一聲,尾音上揚,帶著幾分譏誚。
兩個人目光對視,謝爭霓注意到他鼻尖有粒褐色小痣。
像是不小心濺上的墨點,平添三分欲念。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yǎng)。”他回答的滴水不漏。
"像您這么優(yōu)秀,"她手指在他肩膀上畫圈,"這么早就確定人生伴侶?不怕錯過更好選擇?"
他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轉瞬即逝。
“人生并非窮嘗遍百味,才能擇其一二,謝小姐。”
“有些滋味....”她忽然將唇貼在他的耳畔,"不嘗一嘗,怎知不是人間至味?"
書房里的光線漸漸暗沉,兩人的影子在墻面上折疊。
他壓低聲音警告道,"謝小姐,你是幼清的姐姐。"
潛臺詞是,你應該要注意分寸。
"沒錯,我是她的姐姐。"謝爭霓收回了那份挑逗,眼神驟冷,"但我不會祝福你們。溫教授,你不了解我們家的底細。"
"每個家庭都有秘密。"溫硯之鏡片后的目光清明如寒潭。
"是啊,"她紅唇彎出鋒利弧度。
"就不知這些秘密,會將人推向天堂,還是…"她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喉結,“…地獄。”
死寂在兩人之間蔓延。
謝爭霓能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像在解讀一個復雜的謎。
"姐姐!硯之!"謝幼清的聲音突兀地刺破寂靜。
她推門而入,臉上帶著不安的笑,"我找了你們好久。"
室內的溫度驟降了幾分。
謝爭霓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眼中危險的光芒斂去,瞬間切換成姐姐的模樣。
溫硯之也迅速恢復了平靜的表情:"我來拿些資料給叔叔,正好遇到你姐姐。"
“真巧。”謝幼清警覺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
“姐姐,媽媽在找你,說有話要談。”
謝爭霓微笑著點頭:"那我這就去找阿姨。"
她走向門口,經過溫硯之身邊時,紅唇輕啟:"期待下次交談,溫教授。"
她故意說道“下次”,就意味著故事沒有結束。
離開書房后,謝爭霓沒有立即下樓。
她站在走廊上,思緒萬千。
溫硯之的反應與她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他沒有被她的美貌和挑逗所動搖,至少表面上如此。
謝幼清很在乎溫硯之。
而這,正好可以成為她復仇的突破口。
拿出手機,她給閨蜜莊飛揚發(fā)了條信息:
"我有一個新的計劃,目標很有意思。"
信息剛發(fā)出,莊飛揚的回復就來了:
"又有新獵物?這次是誰?別告訴我又是那種無聊的富二代。"
謝爭霓俯視著屏幕,指尖輕輕敲擊:
"不,這次不一樣。一個學者,冷靜、克制,渾身散發(fā)著禁欲系的氣息。"
最妙的是,他還是我妹妹的未婚夫。
謝爭霓瞇起眼睛,回憶他鼻尖那顆褐色的小痣:
【越是克制的人,崩塌時越精彩。】
"我只是好奇,為什么他會選擇幼清。"她停頓了一下,"或者...他另有所圖?"
"小心玩火自焚,"莊飛揚回復,"這次你可能踢到鐵板了。"
"我不怕,"謝爭霓眼神帶著幾分狠厲,打字也用力了幾分,"這個家沒什么是我不能失去的了。"
將手機放回包中,謝爭霓深吸一口氣,走下樓梯。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幾分——這是獵人準備狩獵時的興奮。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自從母親被逼的抑郁而死,父親對自己漠視以來,她幾乎忘記了生活中還有什么能真正激起她的興趣。
在樓梯盡頭,她看到林雅正等著她,臉上帶著假面般的微笑。
謝爭霓暗自冷笑,這個繼母總是擅長表演,尤其是在父親面前。
**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無聲的戰(zhàn)爭已經開始。
謝爭霓能從林雅的眼中讀出警告——她一定注意到了自己和溫硯之獨處的場景。
這個女人的直覺總是敏銳得可怕。
“溫教授是你父親器重的人才,”林雅狀似隨意地補充道,"希望你能...適當保持距離。"
謝爭霓心中涌起一股惡意的快感。
果然,連繼母都察覺到了什么。
這只能讓她更加確定,這場游戲值得一玩。
"我清楚自己的位置,"謝爭霓語氣平靜,眼神卻冰冷,"畢竟,我從來都不是父親最重視的那個女兒,不是嗎?"
林雅的表情略微僵硬,但很快恢復如常:"你記得最好。"
謝爭霓轉身離開,感受到林雅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在自己背上。
離開家門,謝爭霓才真正感到呼吸順暢。
她討厭那棟豪宅——那里裝滿了虛偽、算計和她被剝奪的一切。
她開車駛向市中心,莊飛揚已經在餐廳等她。
這個從大學時代就形影不離的閨蜜,是謝爭霓為數(shù)不多能信任的人。
"看你的表情,"莊飛揚遞過一杯酒,眼中閃爍著了然的光芒,"是不是又在謝家遇到什么事了?"
謝爭霓一飲而盡:"那個小三生的女兒訂婚了,還是個教授。"
"溫硯之?"莊飛揚挑眉,"我已經聽說了。所以,你的'新計劃'和他有關?"
謝爭霓冷冷一笑:"你覺得我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莊飛揚沒有勸阻,她握住謝爭霓的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那個女人害死了阿姨,你父親卻視而不見,還把一切給了她的女兒。"
她的聲音里滿是恨意,"如果是我,我比你做得更過分。"
謝爭霓眼中閃過一絲脆弱:"有時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媽媽死后,我恨他們,恨到想把他們的幸福全部毀掉。"
"這不是瘋,"莊飛揚的眼神堅定,"這是爭取公平。你有權拿回屬于你的一切。"
謝爭霓深吸一口氣:"昨晚我在書房發(fā)現(xiàn)了父親留給幼清的信,里面提到了一筆巨額遺產。而我,他的親生女兒,連一個字都沒有。"
"混蛋,"莊飛揚咬牙,"這更證明你的計劃是對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地笑了,"對了,我在學校看到胡昭了,他又在打聽你的消息。"
謝爭霓輕哼一聲:"他還沒放棄?"
"怎么可能,"莊飛揚促狹地看著她,"你不又不知道,他多么固執(zhí)。"
"可惜,我現(xiàn)在沒心思應付這些。"謝爭霓搖頭,眼神冷了下來,"我只想看看,那位溫教授到底是真心愛幼清,還是另有所圖。"
莊飛揚沉思片刻:"如果你真要這么做,就做得徹底。別讓任何人猜到你的真實目的。"
她意味深長地說,"胡昭可以成為你的掩護,他會很樂意的。"
"你總是這么了解我,"謝爭霓難得露出真心的微笑,"這就是為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接下來的晚餐,她們討論了具體的計劃——
如何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接近溫硯之;
如何利用胡昭作為煙幕彈。
以及最重要的,如何確保自己能全身而退。
**
回到自己的公寓,謝爭霓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今天的場景。
她閉上眼睛,溫硯之的形象卻愈發(fā)清晰——那雙深沉的眼睛,看向自己時一閃而過的復雜神色,以及他面對自己挑逗時的克制。
他聯(lián)姻是為了什么?
是真心愛幼清,還是另有所圖?
謝爭霓翻身坐起,這些問題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
手機屏幕亮起,莊飛揚發(fā)來消息:
"我查了些溫家的資料,發(fā)你郵箱了。小心行事,需要幫忙隨時叫我。"
謝爭霓心頭一暖,回復道:"謝謝。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熬過這些年。"
"別說這種話,"莊飛揚很快回道,"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那群勢利眼的同學孤立了。咱倆,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放下手機,謝爭霓打開電腦查看郵件。
莊飛揚搜集的資料非常詳盡——溫硯之畢業(yè)于哈佛大學東亞研究系,博士論文獲獎無數(shù),三十歲就已經是國內頂尖學府的終身教授。
表面看來儒雅克制,但背后卻有著不符合學者身份的神秘背景。
另一條新消息跳出,是胡昭:"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謝爭霓盯著這條消息思考片刻。
她和胡昭從大學時就認識,這個溫和卻執(zhí)著的男人一直對她抱有超出友情的感情。
也許,正如莊飛揚所說,他確實可以成為一個有用的"掩護"。
越查越覺得蹊蹺。
為什么這樣一個人會選擇謝幼清?
她雖然溫柔可人,卻缺乏深度和野心。
對于溫硯之這樣的人,幼清顯然不是理想的匹配。
"有意思,"謝爭霓喃喃自語,"你接近我家,真的只是為了幼清嗎?"
她拿出手機,打開學校的選課系統(tǒng)。
意外看到溫硯之教授開設的課程——《文學倫理學批評導論》。
溫硯之。
她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她點擊了選課按鈕,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憤怒、期待、以及一絲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好奇。
很快你就會知道,誰才是你命里的劫數(shù)。
謝爭霓見過太多表里不一的人,包括她那虛偽的繼母和繼妹。
她深知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那些看似最守規(guī)矩的人,往往內心深處藏著最洶涌的欲望。
而她,擅長激發(fā)這些被壓抑的情感。
她的目的很清晰——得到溫硯之,然后讓謝幼清嘗嘗失去珍視之物的痛苦。
如果謝幼清可以輕易得到父母的寵愛、金錢和地位,那么這一次,她至少要奪走妹妹最珍視的未婚夫。
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期待開學日的到來。
放下手機,謝爭霓走到窗前,望著城市的夜景。
她的倒影映在玻璃上,眼神冰冷而決絕。
游戲,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