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和煦,為萬物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
謝爭霓踏入教學樓時,陽光在她的肌膚上流淌,涂抹了一層琥珀色的霜。
獵物總愛在溫柔的陷阱里放松警惕。
而今天的陽光恰到好處。
她微微瞇起眼睛,唇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色連衣裙,簡約卻不失設計感,包裹著她窈窕的身姿。
這是她的風格——精準地游走在規則的邊緣。讓人無法忽視,卻又找不出可指責的缺點。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溫硯之的表情。
那雙古井般的眼睛,面對誘惑時,會泛起怎樣的漣漪?
讓我看看你的定力到底有多好,溫教授。
推開厚重的橡木門時,謝爭霓的目光直接落在講臺后的男人身上。
像一支無形的箭,精準地射向目標。
她的步伐放慢,確保自己的出場足夠引人注目,卻又不顯得刻意。
講臺上的溫硯之正低頭整理講義,側臉輪廓分明,下頜線條堅毅而優雅。
一副銀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增添了幾分儒雅氣息。
他穿著白色襯衫,袖口整齊地卷至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
一雙好看的手,總能讓人浮想聯翩。
謝爭霓的目光在那雙手上短暫停留。
想象著這雙手撫過書頁的樣子,是不是也會溫柔地撫摸情人的肌膚?
突然,溫硯之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講課。
謝爭霓找了一個前排的空位坐下。
她的視線毫不避諱,灼熱地盯著溫硯之看。
不得不承認,她這個繼妹眼光還是不錯的。
溫硯之身上有一種特別的魅力,那是知識和修養長期累積形成的氣質。
溫潤如玉,清潔如玉,又帶著幾分疏離的清冷。
可惜,幼清。
你選中的這塊璞玉,終究會被我先一步雕琢。
臺上的溫硯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獵物。
他若無其事地講解自己的課,深入淺出,舉一反三。
謝爭霓發現,每當他詮釋某個理論時,眼神會變得特別專注。
這讓她不禁地好奇,這樣的專注力放在一個人身上,會是什么感受。
"文學作品中,人物如何面對'他者',往往揭示了作者對倫理界限的思考。"
溫硯之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起,像浸了冰的玉石。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在掃到謝爭霓時似乎停頓了一秒。
這微小的反應,自然沒有逃過謝爭霓的眼睛。
——他注意到我了。
她微微挺直腰背,擺出一副好學生的模樣,確保自己能被吸引。
"在討論'邊界感'前,我想請大家思考一個問題:面對誘惑,是內心的道德感阻止了我們,還是外在的社會規范?"
多么諷刺的話題。
一個有婚約的人,站在這里討論道德邊界和誘惑。
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眼神直視講臺,舉起了手。
"謝同學,請講。"溫硯之點名示意。
"我認為,道德邊界不過是欲望洪流的防洪提。"
她的聲音清泠泠的,一寸寸撞擊他的思想,"當我們說不能越界,其實是在說:我害怕一旦越界,就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己。"
教室里一陣輕微的騷動。
這個觀點有些大膽。
謝爭霓能感覺到周圍同學投來的目光。
但她只關注溫硯之的反應。
溫硯之凝視著她,眼鏡后的目光深不可測。
"按照你的理解,文學作品中的倫理沖突,實際上是人物與自我欲望的對抗?"
"不完全是,"謝爭霓微微傾身向前,紅唇勾起新月般的弧度。
"我認為更像是人物在探索:哪些界限值得遵守,哪些可以突破。畢竟,許多偉大的文學作品,正是通過打破常規倫理,展現了更深層次的人性真相。"
溫硯之點頭,表情若有所思。
"這個角度值得探索。倫理道德不是簡單的對錯問題,而是復雜的人性考驗。"
課程繼續進行,謝爭霓時而參與討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存在感——
既不過分活躍引人注目,也不沉默到被人忽視。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陸續離開。
謝爭霓故意放慢收拾書本的速度。
等到教室幾乎空無一人時,她才踱步到講臺前。
溫硯之正在整理講義,聽見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響。
像某種隱秘的節拍器,離自己越來越近。
“溫教授。”
她的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幾分,像羽毛掃過耳膜。
溫硯之抬頭時,正對上她涂著細閃唇釉的唇瓣,綻出星子般的碎光。
“我對您今天講的尼采的永恒輪回很感興趣。”
她微微偏頭,眼波像浸了蜜的絲線,一縷縷纏上他的輪廓。
“是嗎?大多數學生更喜歡他的'超人'理論。”
他說這話時,沒什么表情。
但謝爭霓敏銳地注意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講義的邊緣。
這個細節讓她確信:他并非對她毫無反應。
自控力著實令人欽佩。
可惜,這種自控就像一塊脆弱的玻璃。
越是堅硬,碎裂時越是徹底。
而這,正是她征服的樂趣所在。
她舌尖抵著上顎,仿佛已經嘗到了勝利的甜美。
謝爭霓眨了眨眼睛,"也許是因為痛苦的輪回比虛無的超越更真實。您認為人能否打破命運的循環?"
當她靠近時,身上的香水像一把小鉤子,順著呼吸滑進他的肺腑。
"你是...謝爭霓同學,對嗎?"他問道。
謝爭霓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呵,裝的挺像回事的嘛。
前幾天不是剛見面嗎?
"是的,看來我的發言給您留下了印象。"
她輕輕咬著下唇,滿意地看到他的目光在她唇上短暫停留。
這個細微的動作像一滴墨水落入清水,在兩人之間暈開一圈不易察覺的漣漪。
溫硯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這是個復雜的哲學命題...”
停頓了半秒,"不如下周我的講座后,我們可以繼續討論?"
繼續討論?
謝爭霓心里一喜。
她感覺到一種奇特的勝利感,像是獵人看著獵物踏入精心設計的陷阱。
"好啊,我很期待。" 她露出淺笑,故意將鬢發別到耳后,"溫教授,我能加您的微信嗎?有些學術問題想請教。"
這個動作讓腕間的香氣在兩人之間炸開一朵無形的花。
溫硯之明顯猶豫了,一絲警惕從他眼中閃過。
"學校有答疑時間,你可以到時過來。"
謝爭霓微微撅嘴,顯得有些失望,但眼中的光芒絲毫未減。
"但有時靈感來得突然,等到答疑時間可能就忘記了。"
她歪頭,露出一個天真無邪,又略帶狡黠的笑容,"我保證不會打擾您的私人時間。"
空氣沉默,他停頓了半秒。
“可以,但請記住師生界限。”
“當然,我向來尊重...界限。”
謝爭霓拿出手機,湊過來,掃描了溫硯之展示的二維碼。
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他的頭像是一片干凈的白色,簡潔得近乎苛刻。
與他那種矜持內斂的氣質如出一轍。
幾秒鐘后,溫硯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的好友申請已經發送。
他注意到,謝爭霓的頭像跟自己完全相反。
一片濃稠的黑色,深邃的近乎危險。
走廊傳來學生嬉笑的聲音,溫硯之條件反射般扶了扶眼鏡。
這個防御性動作讓她想起心理學課的論斷:
【所有下意識的遮擋,都是心防坍塌的前兆。】
“下周見,溫教授。”
轉身時,她的裙擺掃過他的褲腿,綻放出黑色的弧線。
故意將筆記本忘在了桌面。
上面沾有她慣用的香水——茉莉與琥珀的誘人混合。
飛快地離開了教室。
第一步計劃完成:【加微信,留有筆記本制造下次接近對方的完美借口。】
走出教學樓,謝爭霓深吸一口氣,樹葉在她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
剛才的對話中,溫硯之表現得過分克制和謹慎。
這反而證實了她的猜測:
他在刻意保持距離。
但距離感恰恰是最好的誘餌。
越是筑起高墻的人,內心就藏著渴望被攻陷的秘密。
尤其對一個習慣壓抑自我的人來說,禁忌的果實總是最誘人的。
**
謝爭霓剛拿出手機,就看到謝幼清發來的消息:
"姐姐今天有課嗎?晚上一起吃飯?溫教授也會來哦~"
她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這看似親昵的邀約,是在炫耀,還是在試探?
無論哪種,都證明她感到了威脅。
就像被驚擾的蛛網,每一絲顫動都在昭示獵物的不安。
謝爭霓快速回復:"抱歉,今晚有項目要趕。改天吧。"
她將手機放回口袋,腦海中已經在構思明天取回筆記本的場景。
那本筆記本已經被她巧妙地標記——
除了淺淡的香水氣息,筆記里還藏著很多玄機:
上面記錄著他們五年前交流過的話:【每個天使都是可怕的】。
還有她特意挑選的邊緣筆記:【誘惑不在于禁果,而在于明知是禁果仍想品嘗的心】。
這只是開始。
溫硯之這樣自律克制的男人,越是筑起高墻,墻后的暗流便越是洶涌。
而她,正好擅長找到缺口,一點一點瓦解那道名為"道德"的高墻。
明天,那件薄荷綠的旗袍會是她最好的戰袍。
像初春時新葉班清新怡人,卻在轉身時勾勒出令人心顫的曲線。
她會選擇溫硯之的辦公時間,確保兩人能夠單獨相處。
想到妹妹謝幼清精心打造的"完美婚姻",即將被自己親手摧毀——
謝爭霓心中涌起一股快感。
這才公平,不是嗎?
當年那個鳩占鵲巢的女人奪走的,如今她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暮色中,她的影子被夕陽拉的修長而鋒利,宛如一炳出鞘的利刃。
走向公寓的路上,她心里開始醞釀下一步行動了。
**
送謝幼清回家后,溫教授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
初春的夜晚,空氣中還殘留著料峭的寒意。
溫硯之推開公寓門,屋內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城市的燈火透過薄紗窗簾投下朦朧的光暈。
他沒有立即開燈,而是在黑暗中站了片刻,讓眼睛適應這片昏暗。
沉默的空間似乎正是他所需要的——一個無人打擾的避風港。
一般情況下,這個點是他的私人時間。
不會有學生打擾他。
溫硯之脫下西裝外套,掛在玄關的衣架上,動作熟練而規律。
他喜歡這種可預測的生活節奏,每一個環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走到書房,他打開了臺燈。柔和的黃光立刻為空間注入了溫暖。
窗外,城市的喧囂被隔絕在玻璃之外。
只有偶爾經過的車燈在天花板上劃過一道短暫的光痕。
他從公文包中取出今天"撿"到的黑色筆記本,將它放在桌面上。
那個筆記本太過刻意地被"遺忘",以至于他幾乎確定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意外。
突然,一個語音電話過來。
他盯著那個跳動的名字,猶豫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那邊叫了聲“溫教授”,尾音下揚,聽起來竟然帶著一絲著急。
“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
“什么事?”
“我好像把筆記本落下了,請問您有見到嗎?就是黑色的。”
溫硯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桌上的筆記本。
沒什么特別的。
謝爭霓見電話沒掛,頓了一下,接著說,“能不能麻煩您明天看看。這個筆記本對我來說很重要。”
神使鬼差的,他好奇的翻開了。
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從紙頁間飄散開來,淡雅中帶著一絲侵略性。
香氣仿佛有了生命,像蛛網般纏繞在空氣里。
讓人無法忽略。
映入眼簾的是工整俏皮的字跡,有些地方旁邊用小圖標標著。
像是為了提醒自己關注特定的內容。
他不得不承認,謝爭霓的聰明之處在于——她從不會越界到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而是在適當的距離上,不斷試探可能的空間。
就像現在這個筆記本,看上去很普通,卻又處處透著個人化的色彩。
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一窺她內心的世界。
“上面都記著您今天講述的重要筆記……”
她特意說了“重要”,有著很明顯的暗示性。
溫硯之的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紙頁邊緣,那里有道淺淺的折痕。
“好,我會留意的。”
“明天下午三點,我去取可以嗎?”
謝爭霓提前看了溫教授的課程安排表。
這是他一周中最安靜的時刻。
沒有課,也沒有預約的學生咨詢。
她特意挑選了這個時間點,就是以防被人打擾。
“可以。”
掛掉電話后,謝爭霓躺在床上,暗笑一聲。
所謂邊界,就是用來打破的。
就算知道是她故意落下的筆記本,他也會允許的。
即使只是出于禮貌。
而邊界一旦開始侵入,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水到渠成。
溫硯之,自律如你,真的能抵抗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嗎?
明天,我會讓你更加難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