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漸漸散去。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看來，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璃月，也能夠好好地傳承下去了吧？”
方墨心中一動，很想說。
就算帝君真的離開了，你的契約精神，智慧與功績也早已化作傳說。
會被說書人一代代傳頌，會被孩童在歌謠里吟唱，甚至?xí)秽弴娘L(fēng)神用詩歌贊揚。神明的離去，并非終結(jié)，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永恒。
但話到嘴邊，方墨卻只是微微躬身。
有些事，無需言明，時間自會證明一切。
摩拉克斯的目光從虛空中收回，重新落回方墨身上。
“小友，你讓我得以窺見未來一角，洞悉了璃月后來的軌跡，甚至我自身的某種選擇。”
“你可知曉，此舉或?qū)⒏膶懸磺校俊?/p>
“若我此刻便決意放手，不再插手璃月分毫，任其在風(fēng)浪中自行沉浮，驗證你口中的傳承…”
“又或者，我召集舊友仙眾，憑借這份先知，強行扭轉(zhuǎn)那既定的軌跡，以避開某些或許并不盡如人意的結(jié)局。”
“你，就不曾為此擔(dān)憂嗎？”
聞言，方墨心頭一跳，卻并不意外。
“帝君的顧慮，晚輩并非沒有想過，事實上，在決定是否要將這些未來的片段展現(xiàn)在您眼前之前，晚輩確實掙扎過，猶豫過許久。”
“但正如您方才所見，璃月的每一代人，都有他們必須肩負的使命，未來的璃月人，同樣會有屬于他們的時代浪潮，”
“歷史的車輪不會因某一位神明的駐足而停歇，也不會因為某個凡人的窺探而偏離其宏大的軌跡。”
“所以，晚輩最終選擇了相信，最古老、最智慧的神明，在洞悉了未來的種種可能之后，依然會做出最符合本心，也符合璃月未來的選擇。”
方墨笑了笑，帶著幾分釋然。
“我們，不過是歷史長河中的匆匆過客，是岸邊偶然駐足的旅人。”
“能做的，唯有見證，并獻上一點微不足道的敬意罷了。”
話音落下，摩拉克斯眼底深處，仿佛有流光悄然亮起。
是啊…
見證嗎？
人類終歸，要走人類自己的路。
他或許可以引導(dǎo)，可以守護，但無法替代。
這份先知，并非枷鎖，而是另一種視角。
方墨見帝君似乎并未因窺見未來而心生動搖，心中稍定。
“帝君，晚輩此行，并非空手而來。”
方墨手腕一翻，一柄金光璀璨的長槍憑空顯現(xiàn)，正是貫虹之槊！
“此槍名為貫虹之槊，乃是帝君您千年之后所慣用之兵器，晚輩之所以能夠跨越光陰洪流，來到此處，正是仰賴此槍中蘊含的，屬于您的力量作為信標。”
璃月港內(nèi)，所有觀影鏡前的民眾都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那就是傳說中的貫虹之槊？！”
“帝君的武器！活的！不是，未來的！”
“這槍太帥了吧！金光閃閃的！”
“等等！方墨說他是靠這把槍穿越過來的？！”
“你忘了嗎？方老板剛出鏡頭時候，抱著的就是這把槍。”
“一個道具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神經(jīng)，你家道具做的這么逼真？”
往生堂內(nèi)，胡桃激動地抓著鐘離的袖子晃悠：“客卿客卿！你看你看！貫虹之槊！跟你那把…呃，做的也太真了！”
鐘離端著茶杯，只是點頭：“嗯。”
胡桃的興奮勁頓時卡殼：“嗯？就一個嗯？”
“客卿你倒是給點反應(yīng)啊！這可是未來的帝君，拿著未來的你的槍，出現(xiàn)在了過去的帝君面前！時空悖論！話題爆炸啊！”
鐘離放下茶杯道：“堂主，此槍與我房中那桿，并無二致。”
“所以，堂主可否解釋一下，我那本該在房中靜置的長槍，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位方墨小友手中？”
胡桃眼珠飛快一轉(zhuǎn)，嘿嘿干笑兩聲：
“我這不是想著，那把槍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用來發(fā)光發(fā)熱，
你看，這不就上了光幕了？免費宣傳！多好的機會！”
香菱也是滿眼小星星：“好厲害的槍！不知道拿來烤螭虎魚會不會更快一點？”
鍋巴：“盧盧！”
畫面中，方墨微微躬身，提出了一個請求：“晚輩斗膽，懇請帝君嘗試握持此槍。”
摩拉克斯的目光自貫虹之槊出現(xiàn)的那一刻，便未曾離開。
良久才伸手，就在方墨以為對方會直接拿起長槍之時，他卻收回了手。
“小友的請求，我記下了。”
“只是在此之前，尚有一事未了。”
摩拉克斯抬手指了指山下那些相互攙扶、步履蹣跚的士兵背影。
“這些孩子，為了守護璃月，流盡了血汗，甚至獻出了生命，他們的功績不應(yīng)被遺忘，他們的英魂理應(yīng)得到安息。”
“我需親自去送他們最后一程，以巖王帝君之名，為忠魂祈安。”
“小友若不嫌棄，可愿與我同往？待此事了結(jié)，我自會應(yīng)你所求，一試這柄來自未來的貫虹之槊。”
方墨心中一肅。
對于這位將契約與責(zé)任看得比自身更重的神明而言，祭奠為守護璃月而犧牲的將士，是遠比驗證未來武器更為重要。
“能與帝君同行，見證此舉，是晚輩的榮幸。”方墨點頭應(yīng)允。
摩拉克斯不再多言，轉(zhuǎn)身朝著山下走去，方墨緊隨其后。
“這位千古的神明，此刻要去為他的子民送行…”方墨心中感慨。
摩拉克斯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方墨：“千年后的璃月，還會記得這些戰(zhàn)死的將士嗎？”
“在未來，璃月會建立英烈祠，每年都會舉行隆重的祭奠儀式；璃月港的孩童從小就會學(xué)習(xí)這些英雄的事跡，他們的名字會刻在石碑上，代代傳頌。”方墨稍作沉思，回答道。
摩拉克斯輕輕頷首，滿意地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
兩人一路無言，山道蜿蜒。
轉(zhuǎn)過最后一個彎，山下的景象豁然開朗。
方墨不禁屏住了呼吸。
山腳下，數(shù)百名千巖軍已整齊列隊，形成一條直通中央的通道。
這些士兵有的身體還纏著繃帶，有的面色蒼白虛弱，但每一個人都挺直了腰背，面容肅穆。
摩拉克斯繼續(xù)前行，來到千巖軍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