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醒的季月睜著眼,適應黑暗的瞳孔勉強能看到些。
想起夢里的一切,她忽然覺得可笑,
“我之前竟然還對薄煜風抱有一絲期待,認為他有真心的,哈哈……”季月大笑出聲,她是真的傻。
薄煜風明明知曉她最怕被丟下,可還是能為了夏淺淺丟下她徹夜不歸。
從‘家里熱水器壞了’到‘不小心撞到手’,再拙劣的借口都能讓他丟下她。
最絕望的那個雨夜,她被陌生人尾隨,哭著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卻只等到一句“淺淺燙傷了,我得送她去醫院”。
曾經為她能奔赴千里的人,原來也會奔向其他人。
如今的薄煜風將她視作一個能隨時拎起、沒有任何感知的包袱,
既然沒有感知,那也能隨意丟棄。
季月摩挲著戴在無名指的戒指,一枚簡單的素圈,沒有鑲嵌任何復雜的裝飾,平凡又廉價,一點也不像是坐擁千億集團的薄氏繼承人能送出的禮物,
可卻是她和薄煜風的求婚戒指,也是薄煜風用掙來的第一桶金買下的。
那時候她和薄煜風關系暴露,薄父不接受他們在一起,而薄煜風放棄繼承人的身份帶她離開。
他們身上除了她做家教賺來的三千塊一無所有,只能蜷縮在沒有空調沒有暖氣的出租屋里。
出租屋冷得不像話,只能借由彼此的體溫取暖,
她被薄煜風抱在懷里,凍得冰涼的手放在他溫熱的掌心,不知何時被套上了一個戒指。
察覺到束縛,季月驚喜地伸出手,看了半天都舍不得移開眼。
“這就滿意了?”
不知是不是天太冷,薄煜風也眷戀兩個人的溫度,他用鼻子蹭了蹭她泛紅的鼻尖,握著她的手,
“以后結婚給你換更好的。”
薄煜風少有這般溫情脈脈的時候,季月能感受到他緊緊抱住自己時,溫熱的肌膚貼在她微涼的肌膚上,兩顆心跳得一樣快。
幾乎是徹底淪陷,一病不起。
季月沉默地把手指合攏,那枚不超過一千塊的戒指被她珍惜地攏在掌心,她努力壓抑著鼻音,
“薄煜風,這就是最好的?!?/p>
十年了,這枚戒指她從未摘下,她摸索著無名指的素戒,像束枯敗的話一般自言自語,
“我以前竟然真的信了他說會給我更好的戒指……”
她對著戒指在的位置輕笑一聲,“薄煜風,我那時候是不是很可笑,竟然把這東西寶貝了這么久?!?/p>
對比起給夏淺淺的上億的祖母綠,這一枚實在是小氣得不像話。
而薄煜風卻誆騙她戒指不過是給夏淺淺工作的獎勵。
現在想起來,季月都覺得自己傻,薄煜風隨口一句會給她更好的,她竟然信了這么久。
恐怕薄煜風就是看中她的好糊弄,認為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略微勾勾手指,她就會像從前一樣離不開他。
他總是用這樣簡單的伎倆折磨她,只要她做得不對,他就會想尋找這樣將她關起來,讓害怕一個人害怕黑暗的她獨自承受冷暴力,直到他消氣。
她以往每一次都會給薄煜風找遍理由,像條狗一樣卑微討好,甚至放任他在自己身上施加刑罰,只為了他能消氣。
還真是諷刺,原來兩個人擠在出租屋里的那段苦日子,竟是季月再不可得的幸福時光。
或許薄煜風那時有過真心,可他們的一切起源于仇恨。
季月用力扯下那枚戒指,指節被勒出一道紅痕也渾然不覺,
她盯著掌心里泛著冷光的圓環,用力扔進垃圾桶,為這十年的癡戀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