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不清楚時間,先是胃痛,然后身體小幅度痙攣,甚至不自覺地啃起了指甲。
指甲被啃出血,直到她昏昏沉沉睡去才停下,她做了一個夢,夢里是這十年里的許多事。
夏淺淺對薄煜風的心思,她從一開始就看得分明。
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畢業后,夏淺淺的追逐從未停歇。
薄煜風創業初具規模時,這位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竟甘愿放棄海外高薪職位,以普通文員的身份入職。
這份十年如一日的執著,早已超越了尋常的愛慕。
季月本不在意這些,畢竟傾慕薄煜風的女孩不少,而他只會選擇她,這是薄煜風給她的底氣。
可是從什么時候,薄煜風目光不在她身上,而是落到夏淺淺身上的?
是夏淺淺生日宴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白,薄煜風沒有拒絕,他們大吵一架,薄煜風卻說只是不想讓夏淺淺下不來臺。
還是慶功宴上她們一起落水,薄煜風先救了夏淺淺,任由她嗆水溺進泳池。
或許是更早,是薄煜風的領帶袖扣有了另一個女人的挑選痕跡。
或許他早已被這份熾熱的癡情打動,只是還瞞著她這個用來報復母親的“工具”,而她陷在一場沉夢里,只能愈發小心翼翼,生怕被薄煜風拋下,她只有他了。
季月父親去得早,她十六歲跟著母親改嫁進薄家,那時候薄煜風的母親才過世不到兩年,他自然不歡迎她們。
初見那日,薄煜風站在二樓長廊背光處,盛夏的光透過窗欞穿過來,只能叫她看清一個修長挺拔的側影。
他穿著熨燙整齊的白襯衫,扣子系到最高,衣袖上金屬的袖扣帶著冷硬的光澤。
即便是沒看清他的臉,季月還是能感受到這人的視線在她和母親身上緩慢的圈巡,
少年倚在二樓欄桿,突然輕笑:“季阿姨帶來的小拖油瓶……”
“云謙!”薄父怒摔茶盞。
“怎么?”他歪頭打量季月,“我說很合我心意不行嗎”
輕佻的話語在廳堂里炸開,薄父怒罵他不成體統。
可即便是教訓,薄父也沒舍得動手,言語里滿是對他的疼惜。
輾轉幾家無人收留的季月藏在母親身后,緊緊抓著媽媽的手臂,生怕被丟下。
媽媽說過,若是薄煜風不喜歡她,她就要離開。
她那時起就知曉,這位薄家少爺是她不能招惹的存在,也不會是她的哥哥。
轉入薄煜風在的私立高中后,她極力撇清他們的關系,卻還是有人看到她上了薄家的車。
她同薄煜風有關聯的事在學校迅速發酵,她也在一日放學后被堵在了樓道里,
“就是你纏著校草?把她手機給我砸了!”
季月拼命反抗,可還是反鎖在廁所里。
季月小時候體質不好,到了高中更是時常生病,那盆兜頭澆下的涼水在初秋的天氣里讓她渾身泛冷,不一會便發起熱。
是薄煜風出校門又折返救了她。
燒糊涂的季月抓住他的衣擺不肯松手。
“爸爸,別丟下我……求你……”
她胡亂喊著父親,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她勉強睜開眼,見到的是眉眼溫柔的薄煜風。
薄煜風不好惹的印象被打破,季月偶爾也會在困惑時問他題目,甚至在校運動會上給他加油。
少女的心思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確定自己喜歡薄煜風是在她同他相隔兩地之后。
喜歡雪的薄煜風去了北地,而她留在南城準備一年后的高考。
她高考結束那一晚,薄煜風沒通知任何人,坐了夜班飛機回來后站在她窗戶下,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少年呼吸聲都在震顫,“季月,我們在一起吧。”
“好!”
她應得飛快,也想過是不是對不住母親和薄叔叔,可少女的心動來得洶涌,她扛不住心的陷落。
填報志愿時,向來怕冷的她將所有志愿都填在了北方,
母親還笑著打趣:“原來是想和哥哥上同一所學校。”
她在心里悄悄反駁:是想和薄煜風在一起,從來不是什么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