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第二十四次催眠治療失敗后,許梨終于接受主治醫生的建議,申請最新研發的藥物,請求清除車禍創傷記憶。
“許小姐,”醫生推了推眼鏡,“臨床試驗中,這個藥還會清除掉最珍貴的回憶,你確定要申請嗎?”
許梨輕輕一笑,昔日煥亮的雙眼已經黯淡無光,“我已經決定好了,請幫我遞交申請吧。”
“好,走完流程大概要七天,下周直接來拿藥吧。”
交代完注意事項后,許梨起身離開,到地下車庫時,那輛熟悉的邁巴赫的車身正在小幅度晃動。
隱隱約約的喘息聲回蕩在空曠的車庫。
“寒澈哥......哼......輕點。”
許梨正要走近的身形顫了顫,絲絲縷縷的抽痛從心臟蔓延至全身。
祁寒澈,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兼未婚夫。
江棉棉,她的替身。
五年前的一場車禍,讓許梨受到重創,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躺了整整五年。
父母哭得肝腸寸斷,祁寒澈也為自己請遍了國內外所有名醫。
那時的許梨始終沒有醒來的征兆。
在希望一次次破滅之后,連最愛她的父母也開始放棄,收養了一個長相性格都與她有幾分相似的養女。
他們說,她只是一個替身,殘酷的事實卻擺在許梨的面前。
五年的時間里,自己已經被替身代替。
無論是父母,亦或是祁寒澈心中。
五年的時間過去,曾經那個迷人紈绔公子哥,現在蛻變為高冷矜貴的商業總裁。浪子回頭,為的卻是江棉棉。
許梨心中一片凄涼。
祁寒澈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偏偏整個人像個痞子,一舉一動都能讓全校女生瘋狂癡迷。
許梨也不例外。
那時的祁寒澈對她總是不同的。
打球賽時只喝她送的水;只帶她一人去賽車;舞蹈比賽時給她拍照;出國時特意為她帶回糖果;甚至在生理期也會給她泡一杯紅糖水......
所有的美好過往都在一夜之間覆滅。
時間是真真實實的過去了五年。
但對許梨來說,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還答應了要帶她一起去看流星雨。
不知道等了多久,聲音終于停止。
“放心棉棉,無論如何我也要和許梨退婚,這輩子只娶你。”祁寒澈許諾道。
許梨的臉色更加白了兩分,在原地僵了好久,才裝作剛剛到的樣子走到車前。
今天祁寒澈要接她去家宴。
上了車,轎車發動,許梨軀體下意識地顫抖,心口沉甸甸的喘不過氣,她打開了車窗透氣。
最繁華市中心大樓的大熒幕上,放著祁寒澈的采訪。
“祁總,聽說您在新拍下的那塊園區路邊種滿木棉花樹,是祁總對木棉花情有獨鐘嗎?還是有什么特殊含義呢?”
熒幕中祁寒澈神情冷淡,眼中卻含著柔情,“某個對我很重要的人與木棉花關系匪淺,所以我想為她種上一整條大道的花樹。”
主持人意會地笑著,問的問題更加大膽,“祁總是好事將近了嗎?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這么有福氣呢!”
祁寒澈仰著頭,對她的冒犯沒有表露出不快,而像是想到了誰,輕輕笑了一聲。
算是默認。
主持人愈加恭維,口中盡是祝福和溢美之詞。
明明坐在車里,所有的對話還是一字不差地傳進許梨耳中。
心中又酸又澀,尖銳的痛感襲來,每一個字都像是推著冰錐砸進心間。
高中時學校外有一條小路,兩邊種滿了槐樹。花期時簌簌花雨落下,許梨打趣似的掩笑,幫祁寒澈出主意,說他要是想追誰,就在一條路上種滿那人喜歡的花,作為告白。
當時祁寒澈聽得那么認真,認真的雙眼里只映著她一人的倒影。
“要是我的話,就種她名字里帶字的那種花,告訴全世界我喜歡她。”
而現在,許梨目光戚戚,看向一旁臉上還泛著紅暈的江棉棉。
許久,許梨才抽回目光。
她真的死心了。
到了老宅,許梨第一時間找到了爺爺。
她跪在地上,直言已經無法和祁寒澈聯姻。
“在祁家,還有適齡的人選嗎?”她惶惶問著。
主位默了片刻。
“有,祁家的掌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