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暖醒來時,頭痛欲裂。她眨了眨眼,視線逐漸聚焦——這是一間陌生的臥室,裝潢奢華卻冰冷。窗外,晨曦為遠處的城市輪廓鍍上一層金邊。S集團總部大樓,她立刻認出了這個視角。父親把她帶回家了。昨晚的記憶碎片般浮現:她和祁墨剛跑到停車場,突然從陰影中沖出幾個黑衣人,一塊浸了藥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祁墨呢?他安全了嗎?“你醒了。”蘇小暖猛地轉頭,看到哥哥蘇睿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杯水。他西裝革履,表情平靜得近乎冷漠,只有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內心的波動。“祁墨在哪?”她直接問道,聲音因藥效而嘶啞。“那個瘸子?”蘇睿冷笑,“暫時逃了,但不會太久。”
他走進房間,將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別想著聯系他,整個樓層都屏蔽了信號。”蘇小暖掀開被子下床,雙腿卻軟得像棉花,差點跪倒在地。蘇睿下意識伸手扶她,卻被一把推開。“別碰我!”她咬牙切齒,“你和爸爸到底在做什么?那些實驗,那些‘容器’...你們是在幫魔族對不對?”蘇睿的表情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恢復平靜:“你不明白。這個世界遠比你知道的復雜。”
他轉身走向門口,“洗漱一下,父親一小時后要見你。別做傻事,為了那個瘸子不值得。”門鎖咔噠一聲落下,蘇小暖立刻撲向床頭柜——老式座機電話,果然被切斷了線路。她翻遍抽屜,沒找到任何可以當武器的東西,甚至連筆都被收走了。浴室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陰影。她用冷水拍打臉頰,強迫自己冷靜思考。祁墨應該安全了,他那么聰明,一定會想辦法...但那些黑衣人明顯不是普通保鏢,他們手中的器械形狀怪異,散發著令人不適的能量。梳妝臺上擺著一套換洗衣物——她以前留在家的休閑裝。蘇小暖迅速換上,突然注意到窗簾的掛鉤是金屬制的,可以拆下來...五分鐘后,她手握尖銳的金屬片,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前。通過鑰匙孔,她看到走廊上站著兩個守衛。硬闖不行,得想別的辦法。
正當她思考對策時,窗外傳來熟悉的“喵嗚”聲。蘇小暖心頭一跳,趕緊拉開窗簾——小肉團正蹲在外窗臺上,胖乎乎的身體擠在狹窄的空間里,脖子上依然戴著那條發光的項鏈。“小肉團!你怎么...”她趕緊打開窗戶,橘貓靈巧地跳進來,親昵地蹭她的腳踝。
更令人驚訝的是,它嘴里叼著一部手機——祁墨的備用機!蘇小暖一把抱起貓咪,在它毛茸茸的頭頂親了一口:“你太棒了!”她迅速開機,果然有一條未讀信息:“小肉團會找到你。保持安全,我會想辦法。—墨”她立刻回復:“我在S集團總部63層東翼。爸爸書房有秘密,可能與魔族有關。小心!”剛按下發送,門外就傳來腳步聲。蘇小暖趕緊將手機塞到床墊下,小肉團則敏捷地鉆進了衣柜。門開了,父親蘇景天站在門口,一身筆挺的灰色西裝,金絲眼鏡后的眼睛深不可測。三年不見,他看起來幾乎沒變,只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紋,渾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小暖。”他的聲音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該談談了。”祁墨盯著手機屏幕,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蘇小暖的回復證實了他的猜測——S集團高層確實與魔族有聯系,而且很可能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車行的監控屏幕顯示,門外街道上有幾個可疑人影已經徘徊了一整夜。他們穿著普通,但那種不自然的步態和時不時掃向車行的眼神暴露了身份。不是人類,至少不完全是。“老板,那輛保時捷的ECU調試好了。”林志敲門進來,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容,“客戶催得很急...”祁墨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知道了,你先下班吧。”“這么早?可是...”“今天提前打烊。”祁墨的語氣不容置疑,“通知所有人,帶薪休假三天。” 林志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出什么事了嗎?”祁墨直視他的眼睛:“你最近睡得怎么樣,林志?還做那些關于黑貓的噩夢嗎?”林志的臉色刷地變白,嘴唇顫抖著:“你...你怎么知道...”“因為他們在監視我,而你在幫他們。”祁墨平靜地說,“我不怪你,他們有的是辦法控制普通人。”他站起身,左腿已經完全不疼了,體內那股奇異的力量在血管中蠢蠢欲動,“走吧,趁還能脫身。”
林志如蒙大赦,倉皇逃離辦公室。祁墨嘆了口氣,打開保險柜,取出那把多年未碰的手槍和幾個彈匣。對付魔族,普通武器可能沒用,但總比赤手空拳強。他剛把槍別在后腰,車行的警報突然尖嘯起來。監控屏幕上,十幾個黑衣人正從四面八方逼近,其中幾人手中拿著那種形狀怪異的器械——像是某種能量武器。祁墨抓起準備好的背包,從后門沖了出去。剛跑出十幾米,身后就傳來玻璃碎裂和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他回頭看了一眼,心臟幾乎停跳——整個車行的外墻像被無形巨手揉捏般扭曲變形,三個員工還沒來得及逃出就被某種黑色霧氣纏住,瞬間癱軟在地。“混蛋!”祁墨調轉方向往回跑。他可以自己逃,但不能丟下無辜的員工。最先發現他的黑衣人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嘯,所有襲擊者同時轉向。祁墨感到體內那股力量再次沸騰,這次他不再抗拒,而是主動引導它流向四肢。第一個撲上來的黑衣人被他一拳擊中胸口,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第二個揮動那種怪異器械,一道黑光射出,祁墨側身避開,原先站立的地面被腐蝕出一個冒著黑煙的大坑。“你們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厲聲質問,同時一個掃堂腿放倒第三個敵人。沒有回答。黑衣人們如同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沉默而高效地圍攻上來。祁墨很快陷入苦戰,雖然速度和力量遠超常人,但對方人數太多,而且那些黑
色能量武器令他忌憚不已。一根黑刺突然從側面襲來,祁墨閃避不及,左臂被劃開一道口子。沒有流血,但傷口處迅速泛黑,劇痛如烈火般蔓延。他單膝跪地,呼吸變得困難。“守護者...抓住他...”一個黑衣人嘶嘶地說,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就在黑衣人們一擁而上的瞬間,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在祁墨周圍形成半球形的屏障。攻擊撞在屏障上,激起陣陣漣漪,卻無法穿透。“祁墨!”他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蘇小暖騎在一只通體銀白的巨貓背上,從天而降!那只“貓”體型堪比成年獅子,額間有一道形似水滴的紅色紋路,與蘇小暖項鏈上的玉墜一模一樣。“小暖?那是...小肉團?”祁墨的聲音嘶啞。蘇小暖從貓背上跳下來,項鏈紅光大盛:“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必須...”她的話被一陣刺耳的尖嘯打斷。街道盡頭,一個披著黑袍的高大身影緩緩走來,所經之處地面結出黑色冰晶。黑衣人們立刻跪伏在地,如同迎接君王。“魔使大人...”蘇小暖臉色慘白,手指不自覺地抓緊項鏈。黑袍人抬手一揮,紅光屏障應聲出現裂痕。小肉團——或者說那只銀色巨獸——立刻擋在兩人前面,發出威脅的低吼。“跑!”蘇小暖拽起祁墨,“小肉團能拖住他們一會兒!”他們沖向附近的小巷,背后傳來能量碰撞的巨響和野獸的咆哮。轉過幾個彎后,蘇小暖拉著祁墨鉆進一棟廢棄建筑的地下室。黑暗中,兩人氣喘吁吁地對視。祁墨這才注意到蘇小暖臉上有傷,衣服也沾滿灰塵。“你怎么逃出來的?”他輕聲問,手指輕觸她臉頰的淤青。蘇小暖抓住他的手,語速飛快:“小肉團突然變大,撞破窗戶帶我飛了出來。但重點不是這個——我發現了爸爸的書房密室!里面全是關于仙族和魔族的研究資料,還有...一塊刻著魔族文字的黑石碑。”她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照片:“我偷拍了一些。看這個!”照片上是一塊通體漆黑的石碑,表面刻滿血色符文。祁墨一眼認出那些符號與齒輪上的仙族文字同源,但更加扭曲猙獰。“這是...魔族版本的記載。”他快速翻閱其他照片,“上面說同心草被仙族大長老一分為二,一半藏在守護者體內,一半交給引路人保管...”“還有更可怕的。”蘇小暖顫抖著指向最后一張照片,“石碑背面記載,中元節當天,當雙月交匯,只要獻上引路人的生命之血,就能強行抽取守護者體內的同心草,無需兩半合一!”祁墨的血液瞬間凝固。中元節...就是三天后!“我們必須離開這座城市。”他果斷地說,“去昆侖山,那里是仙族最后的圣地,也許能找到對抗魔族的方法。”蘇小暖剛要點頭,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項鏈玉墜發出刺目的紅光,將她整個人籠罩。"小暖!"祁墨驚慌地扶住她搖晃的身體。“小肉團...它受傷了...”蘇小暖艱難地說,眼中泛起與玉墜同色的光芒,“它在呼喚我...”祁墨瞬間明白了——蘇小暖與那只神秘生物之間存在著某種精神鏈接。如果小肉團真的是仙族靈寵,那么它的生死可能直接關系到蘇小暖的安全。“我去救它,你在這里等...”“不行!”蘇小暖抓住他的手臂,“那些魔族爪牙明顯是沖你來的!他們需要守護者體內的同心草!”兩人僵持不下,突然,地下室的鐵門被一股巨力撞開。銀白色的巨影跌跌撞撞地沖進來,身上有多處傷口,銀色的血液滴落在地面發出嘶嘶聲。它體型迅速縮小,最終變回了那只胖乎乎的橘貓,虛弱地“喵”了一聲就昏了過去。
蘇小暖立刻抱起它,眼淚落在貓咪染血的毛發上:“堅持住,小肉團...”祁墨警惕地看向門口,確認沒有追兵后松了口氣:“它怎么找到我們的?”“項鏈之間的聯系。”蘇小暖輕撫貓咪脖子上的玉墜,“就像...某種定位裝置。”祁墨突然想到什么,從衣領里拿出自己的玉牌。在昏暗的光線下,玉牌內部的血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與蘇小暖的項鏈遙相呼應。“它們是一體的。”他恍然大悟,“我的玉牌是你項鏈缺失的那部分核心!”蘇小暖瞪大眼睛:“所以你的頭痛...是因為玉牌在試圖從你體內掙脫?”“或者說,喚醒沉睡的力量。”祁墨苦笑,“那些噩夢,那些幻象...都是被封印的記憶碎片。”他們沉默了片刻,各自消化著這些驚人的發現。小肉團微弱地呼吸著,身上的傷口慢慢停止流血,但依然昏迷不醒。“我們得分開。”祁墨突然說。蘇小暖猛地抬頭:“什么?不行!”“聽我說,”祁墨握住她的雙手,“魔族需要的是我們兩個——你的血和我的同心草。如果我們在一起,他們可以一網打盡。但分開后,他們不得不分兵追捕,給我們爭取時間。”“可是...”“三天。”祁墨堅定地說,“中元節前夜,我們在城北的老鐘樓會合。那時我會想辦法聯系仙族殘余力量,而你...”他猶豫了一下,“你能聯系到你母親嗎?”蘇小暖搖搖頭:“媽媽被爸爸軟禁在別院,說是‘保護’。"她咬著嘴唇,"但你說得對,分開更安全。”她突然撲進祁墨懷里,緊緊抱住他,“答應我,一定要活著。”祁墨回抱她,將臉埋在她的發間,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我答應你。”
他們依依不舍地分開,蘇小暖突然摘下項鏈,系在祁墨脖子上:“帶著它。小肉團會跟著我,它的直覺能幫我避開危險。”她阻止了祁墨的抗議,“兩條項鏈分開,魔族就沒辦法同時追蹤我們。”祁墨無奈地點頭,將自己的玉牌遞給她:“這個你拿著。如果記載屬實,它能在危急時刻保護你。”交換信物后,兩人最后對視一眼,將彼此的模樣刻進心底。隨后,祁墨轉身消失在夜色中,而蘇小暖抱起小肉團,朝相反的方向離去。他們不知道的是,高空中有兩只黑貓始終注視著這一切,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S集團總部地下三十三層。蘇景天站在黑石碑前,身后跪著遍體鱗傷的蘇睿。“失敗了?”蘇景天——或者說占據蘇景天身體的某種存在——輕聲問道,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父親...不,魔君大人,”蘇睿顫抖著說,“那個仙族余孽的力量比預計的強,而且靈寵突然覺醒...”“閉嘴!”魔君一揮手,蘇睿如同被無形之手掐住喉嚨提至半空,“三百年了!本君等了整整三百年!”他的聲音變成多重疊加的可怖回響,“那個賤人和她的孽種藏起了同心草,害得本君真身被困在虛無之境...”蘇睿痛苦地掙扎著,臉色漸漸發紫。魔君突然松開控制,任由他跌落在地:“不過沒關系,計劃依然可行。”他撫摸著黑石碑,“你的妹妹帶著守護者的玉牌,而守護者帶著引路人的項鏈...多么諷刺。”他發出一串刺耳的笑聲,“中元節那天,當他們重逢,就是本君重獲自由之時!”蘇睿蜷縮在地上,咳嗽著問:“為...為什么一定要等到中元節?我們現在就可以—”“蠢貨!”魔君一腳踹在他肩上,“只有雙月交匯時,人間與虛無之境的屏障才會變薄,本君的真身才能穿越!”他轉身走向暗處,“去準備儀式所需的一切。這次再失敗,你就去喂影獸吧。”陰影中,數不清的金色眼睛同時睜開,發出熾餓的綠光。蘇睿連滾帶爬地退出密室,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而在密室最深處的水晶棺中,沉睡著一位銀甲女子,她的面容與祁墨夢中所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