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皇城的城墻比秦墨想象中還要高大。
清晨的陽光灑在青灰色的城磚上,將這座千年古都鍍上一層金邊。城門前,等待入城的人群排成長龍,商販、農夫、行腳僧人...各色人等混雜在一起,喧鬧聲此起彼伏。
"聽說昨晚太廟又戒嚴了。"前面一個挑著柴擔的老漢對同伴嘀咕,"這個月第三次了,國師大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同伴緊張地左右張望:"噓!小心被錦衣衛聽見。我侄子在宮里當差,說皇上最近脾氣暴躁得很,已經杖斃了兩個太監..."
秦墨與阿海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偽裝成來皇城求學的兄弟,穿著普通的青色長衫,背著書箱。阿海的傷已經好了七八分,只是右臂活動仍不太靈便。
"看來玄黃土確實在太廟。"秦墨低聲道,"但戒備這么嚴,怎么進去?"
阿海拍了拍胸口:"有引路鱗在,總能找到辦法。"
排隊近一個時辰后,終于輪到他們。守城士兵粗略檢查了書箱,沒發現藏在暗格中的短劍和玄天鏡,便揮手放行。
踏入皇城,喧囂聲如潮水般涌來。寬闊的主街上店鋪林立,叫賣聲不絕于耳。行人摩肩接踵,有衣著華貴的公子哥,也有衣衫襤褸的乞丐。空氣中混合著食物香氣、馬糞味和不知名的香料味道,濃郁得幾乎化不開。
"我們先找地方住下。"秦墨拉著阿海避開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然后去觀星臺看看。"
按照龍老所說,母親當年在中州皇城觀星臺留下了線索。秦墨從血脈記憶中看到,那是一枚嵌在欄桿中的青色鱗片。
他們在城南找到一家名為"青云棧"的客棧,價格公道,環境清幽。掌柜是個滿臉堆笑的中年胖子,見兩人是讀書人打扮,特意安排了靠里的安靜房間。
"兩位公子來得巧。"掌柜一邊帶路一邊說,"明日就是中秋,皇城里可有熱鬧看了。太廟祭典、燈會、詩會...連閉門多日的觀星臺都會開放讓學士們登高賞月。"
秦墨心頭一動:"觀星臺平日不開放嗎?"
"可不是嘛!"掌柜壓低聲音,"自打去年秋天國師大人開始在臺上做法事,尋常人就上不去了。明晚是特例,據說是皇上想沾沾文氣。"
進了房間關好門,阿海立刻撲到床上:"累死了!皇城比珊瑚村吵一百倍!"
秦墨檢查了一遍房間,確認沒有窺探的孔洞后,才在窗邊坐下:"明晚觀星臺開放是我們的機會。今晚我先去探探路。"
"太危險了。"阿海坐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你傷還沒好利索。"秦墨搖頭,"而且兩個人更容易暴露。"
阿海不服氣地想爭辯,卻被秦墨抬手制止:"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皇城地圖鋪在桌上,"查查國師府和錦衣衛衙門的位置,還有太廟周邊的巡邏路線。我們需要完整的行動計劃。"
傍晚時分,秦墨獨自出門。他換了一身深色勁裝,將玄天鏡和短劍藏在貼身處。白天的喧囂逐漸平息,但街上的行人依然不少,許多店鋪門前已經掛起了中秋燈籠。
觀星臺位于皇城西北角,緊鄰皇宮外墻。這是一座高達三十丈的白色石塔,頂部平臺呈八角形,四周有白玉欄桿環繞。據說是三百年前一位癡迷天象的皇帝所建,后來成為皇家天監觀測星象的場所。
秦墨遠遠觀察著觀星臺。果然如掌柜所說,臺下有錦衣衛把守,入口處還站著兩個身穿道袍的男子,想必是國師的弟子。繞到背面,他發現石塔外壁有不少凸起的紋飾和凹槽,攀爬起來不算困難。
"等天黑。"秦墨躲進對面茶館的二樓雅間,要了壺清茶慢慢等待。
夜幕降臨,觀星臺上亮起燈火。秦墨結了茶錢,繞到一條無人的小巷。確認四周無人后,他運轉青鱗之力,輕巧地躍上屋頂,借著夜色掩護向觀星臺靠近。
距離石塔還有十丈時,秦墨停下腳步。臺下的守衛比想象的更多,除了明處的錦衣衛和道士,暗處還有幾個黑影潛伏,看裝束像是暗殿的人。
"果然戒備森嚴。"秦墨皺眉。硬闖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折成小鳥形狀,輕輕吹了口氣。紙鳥振翅飛向觀星臺另一側,落地瞬間化作一只活靈活現的野貓,碰翻了幾個空酒壇。
"什么人?"守衛立刻被聲響吸引,紛紛趕去查看。
秦墨抓住機會,箭步沖到塔下,手腳并用開始攀爬。青鱗之力灌注四肢,讓他像壁虎一樣牢牢貼在光滑的石壁上,迅速向上移動。
不到半刻鐘,他就爬到了觀星臺邊緣。小心地探頭張望,平臺上空無一人,只有幾盞長明燈在風中搖曳。秦墨翻過欄桿,輕巧落地。
"母親留下的鱗片..."他回憶著血脈記憶中的畫面,緩步繞著平臺行走,同時運轉太虛玄天訣感應龍鱗氣息。
走到西北角的欄桿前,心口的龍鱗印記突然一跳。秦墨蹲下身仔細檢查,發現一根欄桿的底部有細微的青色紋路——正是青鱗族特有的符文。
他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紋路上。血液被迅速吸收,欄桿表面浮現出一片青色鱗片的虛影,然后逐漸凝實,最終變成一枚真正的龍鱗落在秦墨掌心。
鱗片入手冰涼,上面刻著細小的文字。秦墨借著燈光細看,發現是用青鱗族密文寫成的訊息:
「玄黃土非土,其形為印。藏于太廟西偏殿,需以祖龍血喚醒。慎之慎之,國師已叛。」
"土靈印?"秦墨心頭一震。原來玄黃土并非真的土壤,而是一方印璽!難怪母親特意留下線索。
正想進一步檢查鱗片,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秦墨迅速將鱗片藏入懷中,閃身躲到陰影處。兩個道士提著燈籠走上平臺,邊走邊聊。
"...師尊為何對觀星臺如此重視?每月都要來做法事。"
"噓!小點聲。聽說是為了鎮壓什么'土靈'。三年前太廟地宮異動,皇上龍體不安,全靠師尊做法才..."
聲音漸漸遠去,秦墨松了口氣。看來國師確實知道玄黃土——或者說土靈印的秘密,而且正在試圖控制它。
等道士離開后,秦墨準備原路返回。剛走到欄桿邊,突然聽到下方傳來一陣騷動。俯身下望,只見幾個錦衣衛正押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往太廟方向走去。
雖然距離很遠,但秦墨一眼認出那是阿海!
"這傻小子!"秦墨暗罵一聲。阿海肯定是擔心他,擅自跟來了。現在不是救人的好時機,錦衣衛人多勢眾,貿然出手只會兩人一起陷進去。
他迅速攀下觀星臺,借著夜色掩護返回客棧。路上,秦墨不斷思考著對策。阿海被抓往太廟,或許并非全是壞事...
回到青云棧,秦墨立刻檢查了兩人的行李。果然,阿海留下了一張字條:
「跟蹤國師弟子到觀星臺,聽到他們說要在祭典上獻祭'特殊血脈'。我去太廟查探,勿憂。」
"獻祭?"秦墨握緊字條。聯想到暗殿收集特殊血脈的行為,這絕非巧合。
他取出剛得到的龍鱗,再次檢查。除了之前的文字,鱗片在月光下還顯現出一幅簡略的地圖——太廟西偏殿的內部結構,以及土靈印的藏匿位置。
"必須先救出阿海..."秦墨思索著。明天就是中秋,祭典很可能就在明晚。時間緊迫。
次日清晨,秦墨早早出門,在太廟周圍踩點。太廟是皇城中最莊嚴的建筑群之一,紅墻黃瓦,守衛森嚴。正門有錦衣衛把守,四周高墻上還有暗哨。但根據龍鱗地圖,西偏殿靠近一處廢棄的角門,那里或許是個突破口。
回到客棧,秦墨開始準備夜間的行動。他將幾樣珍貴藥材研磨成粉,制成簡易的迷煙;又畫了幾張隱身符,雖然效果有限,但總比沒有強。
正當他專心制作時,懷中突然傳來一陣溫熱。取出洛霓裳的本命珠,發現它正散發著柔和的藍光,似乎在傳遞某種信息。
"霓裳?"秦墨試探性地將一絲靈力注入珠子。藍光閃爍了幾下,然后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洛霓裳站在一間石室中,面前懸浮著一幅血脈圖譜,上面有幾個名字被特別標記。
影像很短暫,但秦墨清楚地看到了那幾個名字:三皇子燕錦川、七公主燕芙蕖、小王燕堉...都是中州皇室的成員!
"她在調查皇室血脈..."秦墨恍然大悟。暗殿抓走的特殊血脈,很可能就是這些皇室成員。聯想到昨晚道士說的"獻祭",一切都聯系起來了。
傍晚時分,皇城漸漸熱鬧起來。各處張燈結彩,準備迎接中秋之夜。秦墨換上一身夜行衣,將各種道具藏在身上,悄然向太廟進發。
太廟前的廣場上已經搭起祭臺,數百盞燈籠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工匠們正在做最后的裝飾,錦衣衛來回巡邏,禁止閑雜人等靠近。
秦墨繞到西側,找到那處廢棄的角門。門被鐵鏈鎖著,但年久失修,輕輕一推就露出足夠側身通過的縫隙。
進入太廟范圍后,他立刻貼上隱身符,借著陰影掩護向西偏殿移動。偏殿比主殿小很多,但同樣莊嚴肅穆。奇怪的是,這里一個守衛都沒有,只有幾盞長明燈在風中搖曳,顯得格外陰森。
按照龍鱗地圖的指引,秦墨找到偏殿后的一口古井。井口被石板封住,上面刻著復雜的封印符文。這正是地圖上標示的入口!
秦墨嘗試推動石板,紋絲不動。他想起鱗片上的提示"需以祖龍血喚醒",便再次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符文中心。
血液滲入石板的瞬間,符文一個個亮起,然后迅速熄滅。石板發出沉悶的摩擦聲,緩緩移開,露出黑洞洞的井口和向下的石階。
秦墨取出玄天鏡照明,小心翼翼地走下臺階。石階蜿蜒向下,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氣息和淡淡的土腥味。走了約莫百級臺階,前方出現一個圓形地廳。
地廳中央是一個石臺,臺上放著一個土黃色的玉印,約莫巴掌大小,散發著柔和的黃光。石臺周圍刻滿了與龍鱗上相似的符文,形成某種封印陣法。
"土靈印..."秦墨心跳加速。這就是第三件五行靈物!
他剛要上前,突然聽到地廳另一側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循聲望去,只見角落里蜷縮著幾個人影,手腳都被鐵鏈鎖住。
"阿海?"秦墨快步上前,果然發現少年滿臉是血地被鎖在最后面。旁邊還有三個衣著華貴但狼狽不堪的年輕人,應該就是失蹤的皇室成員。
阿海勉強抬頭,看到秦墨時眼睛一亮:"秦大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別說話,我先救你出去。"秦墨檢查鎖鏈,發現是特制的禁靈鎖,尋常方法打不開。
"沒用的..."一個面容憔悴的年輕男子虛弱地說,"這鎖需要國師的血才能解開。我們試過各種辦法..."
秦墨皺眉。他不可能現在去找國師,但也不能丟下阿海不管。
"秦大哥..."阿海突然壓低聲音,"用...用引路鱗試試..."
秦墨會意,解開阿海的衣領,露出那片青色胎記。他將手指按在胎記上,注入一絲青鱗之力。胎記立刻亮起青光,逐漸蔓延到鎖鏈上。鎖鏈發出"咔噠"一聲,竟然自行打開了!
"有效!"秦墨大喜,立刻為其他人也解開鎖鏈。
"多謝俠士相救!"年輕男子——應該是三皇子燕錦川——鄭重行禮,"不知俠士高姓大名?"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秦墨扶起阿海,"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國師打算在今晚祭典上獻祭你們。"
幾人聞言色變。七公主燕芙蕖顫聲道:"國師說我們身負特殊血脈,是祭天的好材料...父皇竟然默許了!"
"先離開再說。"秦墨示意眾人跟上,"我去取土靈印,然后..."
話音未落,地廳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冷笑:"然后怎樣?"
一個身穿紫金道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下臺階,身后跟著四名黑袍人。男子面容陰鷙,手持拂塵,周身環繞著詭異的黑氣。
"國師!"三皇子驚呼。
國師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秦墨身上:"本座早就算到會有青鱗族余孽來搗亂。沒想到還釣到一條大魚——身懷祖龍逆鱗的小子。"
秦墨將阿海護在身后,手按在短劍上:"暗殿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背叛皇室?"
"好處?"國師大笑,"暗殿主上答應我長生不老!比起這個,區區國師之位算什么?皇帝又算什么?"
他猛地一揮拂塵,地廳四角突然亮起黑光,形成一個封閉的結界:"既然來了,就一起當祭品吧!主上正缺祖龍血脈呢!"
四名黑袍人同時出手,黑氣化作鎖鏈纏向秦墨。秦墨拔劍斬斷兩條,但另外兩條已經纏住他的雙腿。阿海想要幫忙,卻被國師一拂塵掃飛,重重撞在墻上。
"阿海!"秦墨怒吼,青鱗之力爆發,震碎了腿上的鎖鏈。但更多的黑氣從地面涌出,如毒蛇般纏上他的四肢。
"別掙扎了。"國師冷笑,"這地廳早就布下天羅地網,就等你們自投羅網。"
秦墨感到黑氣侵入經脈,靈力運轉越來越滯澀。眼看就要被完全制服,阿海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少年蜷縮在地上,胸口引路鱗胎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光芒所過之處,地面浮現出一條發光的路徑,直指土靈印所在的石臺!
"什么?"國師大驚,"引路鱗還能這么用?"
秦墨抓住機會,順著光路沖向石臺。黑袍人想要阻攔,卻被光路彈開。秦墨一把抓住土靈印,頓時感到一股厚重的力量涌入體內。
"以祖龍之名!"他高舉土靈印,按照母親鱗片上的指示喊道,"破!"
土靈印黃光大盛,整個地廳劇烈震動。石臺周圍的符文一個個亮起又熄滅,封印被解除了!一股磅礴的土靈之力從印中涌出,化作無數石錐刺向國師和黑袍人。
"不!"國師倉促布下的防御被輕易擊碎,一根石錐穿透他的肩膀,將他釘在墻上。四名黑袍人更慘,直接被石錐貫穿胸口,當場斃命。
結界破碎,秦墨顧不上追擊國師,急忙扶起阿海。少年胸前的胎記已經恢復原狀,但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
"堅持住!"秦墨取出余婆婆給的藥丸塞進阿海口中。
"秦大哥...我沒事..."阿海虛弱地笑笑,"快...拿土靈印走...國師還有同黨..."
三皇子等人也圍了過來:"俠士,我們該怎么辦?"
秦墨迅速做出決定:"你們立刻從密道離開,去找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就說國師勾結暗殿謀反,我有可靠消息此人忠心皇室。"
"那你呢?"七公主擔憂地問。
"我另有要事。"秦墨將土靈印收入儲物戒,"記住,今日之事暫時不要聲張,否則會打草驚蛇。"
送走皇室成員,秦墨背起阿海準備離開。經過國師身邊時,那陰鷙道人竟然還沒死,正用怨毒的眼神盯著他們。
"你們...逃不掉的..."國師咳著血說,"主上已經集齊四種血脈...只差最后一種...太虛魔尊即將重生..."
秦墨沒有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快步走上臺階。剛出井口,就聽到太廟前廣場上一片混亂。看來三皇子已經找到了錦衣衛指揮使。
借著混亂,秦墨背著阿海翻越太廟圍墻,消失在夜色中。他必須盡快離開皇城——土靈印已經到手,接下來就是尋找第四件五行靈物了。
儲物戒中的本命珠突然微微發熱,秦墨知道,這是洛霓裳在嘗試聯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