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北辰大學醫學院大二學生，GPA3.8，去年獲得過校級獎學金..."程錦的聲音越來越小，像一只漏氣的氣球。
他感覺自己的自我介紹蒼白得可笑，尤其是當主考官。
那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女性——正用筆尖輕輕敲擊著他那份寫錯名字的簡歷。
"程先生，"她推了推眼鏡，"簡歷上的基本信息都能寫錯，你覺得穆氏集團會把重要工作交給這樣的人嗎？"
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程錦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穆城，那個神秘的總裁正用指尖摩挲著下巴，暗紅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不好意思，我...我從小就有這個筆誤習慣..."程錦的耳根燒了起來。
"英文自我介紹。"主考官突然切換成英語，語速快得像機關槍，"Now, in English, please."
程錦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過了英語六級，但那是靠死記硬背的語法和詞匯，口語從來不是他的強項。
"My...my name is Cheng Jin..."他結結巴巴地開始，每個單詞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I...study medicine..."
說到第三個句子時，他卡殼了。
對面五位面試官的表情從期待變成困惑最后變成憐憫，只有穆城的眼神始終未變。
"Alright, that's enough."主考官切回中文，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失望，"程先生，你認為相比其他候選人，你的優勢在哪里？"
優勢？程錦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有什么優勢？
是能背出全身206塊骨頭的名字？還是知道怎么用最便宜的食材撐過一個月？或者是在便利店夜班時練就的站著睡覺的本事？
"我...我學習能力強..."他干巴巴地說，"而且...吃苦耐勞..."
會議室角落里傳來一聲輕笑。
程錦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人力資源總監發出的。
他的襯衫后背已經濕透，黏在皮膚上像一層冰冷的第二肌膚。
"具體說說你擅長哪方面的業務？"主考官繼續追問，"金融分析？項目管理？還是跨部門協調？"
每個詞都像一記重錘砸在程錦頭上。
這些高大上的詞匯離他的世界太遠了，他擅長的只有怎么用學生證享受折扣，如何在兼職間隙擠出時間復習，以及辨別哪種泡面最抗餓。
"我...我..."程錦的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兩個世界的鴻溝——
這里是玻璃幕墻環繞的金融帝國，而他來自滿是油煙味的老舊小區。
就在空氣即將凝固成實質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劃破了沉默：
"你手臂上的傷，怎么來的？"
穆城第一次開口，聲音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震得程錦胸口發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總裁，然后又齊刷刷落回程錦血跡斑斑的袖口。
"我...我來面試的路上遇到車禍，"程錦下意識捂住傷口，"有輛車撞上護欄，里面有個小女孩..."
他描述那個場景時，聲音漸漸有了溫度——破碎的擋風玻璃，哭泣的小女孩，圍觀卻不敢上前的路人。
他沒注意到自己越說越快，也沒發現穆城的眼睛隨著他的敘述變得越來越暗紅。
"所以你放棄了面試準備去救人？"人事總監插話，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明知道這是穆氏集團的面試？"
程錦愣住了。他當時根本沒想這么多。"我...我是醫學生，看到有人受傷，第一反應就是..."
"你的西裝外套呢？"穆城突然問。
程錦低頭看了看自己單薄的襯衫："救人的時候...弄臟了...就..."
"就扔在現場了？"財務總監嗤笑一聲。
"王爺爺借我的..."程錦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他突然意識到，在這些人的價值觀里，他那點善良可能愚蠢得可笑。
會議室陷入尷尬的沉默。
主考官已經合上了筆記本，這是面試結束的信號。
程錦機械地站起身，準備接受命運的宣判。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