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之外的天機閣內,妙無盡眉頭緊鎖,雙目死死地盯著面前不斷閃爍的星盤。
他已經推演了無數次,人族本應顯現吉兆,邊界的戰事也已平息,可為何會突然出現如此恐怖的變故?
妙無盡調動全身靈力,試圖窺探其中的奧秘,然而星盤上卻一片混沌,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看不到任何有用的景象。
最終,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就連主宰,也未能幸免斬神一刀嗎”
劫雷的余威尚未散盡,天際忽然裂開無數細小的血口,粘稠的血珠混著劫灰簌簌墜落。
第一滴血落在焚天手背上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咳出的心血——直到漫天血雨如簾幕般傾瀉,將整片焦土染成暗紅,他才猛然抬頭,望著血色蒼穹中若隱若現的主宰虛影正在崩解。
“明皇!”焚天的嘶吼被血雨澆得破碎,指甲深深摳進掌心卻渾然不覺。
他跌跌撞撞地沖向那道余光消逝的地方,沿途踩過主宰崩解的光點,那些曾令世人仰望的偉力,此刻卻像脆弱的流螢般在他腳邊碎裂。
當看到安清璃殘破的身軀躺在血泊中,白發浸透血色,胸口的傷口深可見骨時,他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吾皇……醒醒”
他顫抖著跪坐在她身側,指尖不敢觸碰她破碎的肌膚,生怕稍一用力就會讓這具軀體徹底消散。
血雨落在她緊閉的睫毛上,凝成暗紅的珠串,像她生前總愛佩戴的紫晶墜子。
焚天忽然想起她總說“不死火是涅槃的火種,向死而生,何嘗不是超脫?”
此刻卻看見她背后的紫炎正在自發匯聚,那些曾焚盡諸天的妖異火焰,此刻卻像母親的手般輕柔地托起她的身軀。
“這是...涅槃劫火?”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火焰中心。
安清璃眉心正在凝聚那些曾消散于血雨中的鳳凰精魄,此刻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火焰中凝成十二根鎏金鳳羽。
每根羽毛舒展時,都伴隨著天地法則的重組之音。
“原來...你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哽咽著笑了,淚水混著血雨滑落臉頰。
血雨突然在半空凝滯,化作萬千血色冰晶。
焚天突然跪倒在地,他終于看清火焰深處的變化——安清璃破碎的識海里,正有一枚燃燒的混沌火種在緩緩成型。
那些曾被斬神刀擊碎的道果,正在卵殼表面重新勾勒出比太古更久遠的大道銘文。
紫炎在安清璃周身凝結成鳳凰形態,尾羽舒展時掃過地面,竟在焦土上催生出零星的綠色嫩芽——那是被斬神刀摧毀的生機正在重生。
當她的睫毛終于顫動時,焚天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血雨敲擊地面的聲響。
涅槃劫火在剎那間轟然炸發,掀起遮天蔽日的火穹。
赤芒中淬入琉璃般的剔透,原本妖異的紫色火焰在急速淬煉中褪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又在呼吸間凝結成萬千片琉璃狀的火羽。
爆鳴聲中,火焰化作實質的鳳凰虛影振翅,尾羽掃過之處,空氣扭曲出漣漪狀的熱浪,連遠處的山脈都在這股熱浪中泛起波光。
焚天內心閃過期許,靜靜等待著這一過程。
當琉璃火蓮完全綻放時,天地間只剩下一片璀璨的金色。
焚天被氣浪壓得貼緊地面,卻看見火焰中央的安清璃緩緩張開雙眼,鳳目中流轉的不再是人間煙火,而是琉璃火中淬煉出的天道法則。
只是剛一恢復的她便出現不穩之意,眨眼間化作少女模樣垂直掉落在了江陽身旁。
此時的她陷入了沉睡,幸運的是,身上傷勢幾乎散盡。
兩人相擁而臥,安清璃原本高挑的身形此刻竟成了妙齡少女的模樣,粉雕玉琢的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身上殘破的衣物更襯得她可憐兮兮。
江陽安靜地躺在她身旁,呼吸均勻,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場甜美的夢境。
人皇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確定二人并無大礙后,目光落在了安清璃身上。
他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后說道:“這應該是傳說中的涅槃之法,如今明皇修為盡失,以如今形態重生。”
“吾皇,你這又是何苦?”
焚天紅著眼眶,疾步上前將安清璃輕輕扶起,眼中滿是心疼與自責。
他轉頭看了看熟睡中的江陽,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身便要離去。
“且慢 ”人皇出聲制止。
焚天猛地轉身,情緒激動地說道:
“此次吾族已是做到極致,當今人族還有怨言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與不滿,仿佛壓抑已久的情緒即將爆發。
人皇神色誠懇,連忙說道:“貴族情誼,人族無人敢忘,也不敢忘。我觀明皇狀態不佳,如今修為盡失,禁地少了一位主宰坐鎮,必然會引起腥風血雨。
而我人族有一法可遮掩陛下跟腳,更有著五行之法奉上,為陛下補全五行之身,如此一來,待陛下恢復修為,甚至有可能獨開大道,成為歷史第一位神通大道的創始者。”
焚天聞言,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
他知曉人皇所言確實在理,而且從人皇的態度來看,似乎并無心機。
五行道果,乃是人族最強的不傳之秘,若真能借此讓安清璃獲得如此機遇,對青鸞一族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此事我會于族中匯報,三日后我會來此。明皇先交于你守著,我這一回去,路上也是兇多吉少,記住你的承諾。”
留下一句話后,化作青鸞之身,朝著禁地的方向飛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人皇嘴角微微一撇
“如此,便是徹底將人族綁在了禁地之上,人族多加一條保障。只是這明皇,我得好好想想如何安置。”
一日后,在人皇的安排下,江陽和安清璃被一同帶入了盤河村中。
盤河村外,一層若隱若現的結界散發著神秘的光芒,這結界之強,是人皇生平所見。
唯有盤河之人可入,這里無疑是最安全的庇護所。
當他們靠近結界時,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結界突然泛起層層漣漪,散發出溫和的光芒,仿佛在迎接親人的歸來。
光芒輕柔地包裹住安清璃,像是母親的手在溫柔地撫摸自己的孩子。
人皇千叮嚀萬囑咐盤河村的村民,一定要好好照顧這位特殊的客人,直到見到負責守護的王成龍與李清河,又再次反復囑咐多次后,才放心地離去。
盤河村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然而,這份寧靜下卻暗流涌動。
誰也不知道,這兩位看似平凡的少年少女,在未來的日子里,將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