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太子妃瓜爾佳氏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和不容置疑的威勢,瞬間壓過了八福晉那充滿煽動性的提議。她端麗的面容此刻罩著一層寒霜,眼神銳利如刀,狠狠刮過八福晉郭絡羅氏和十福晉博爾濟吉特氏那寫滿興奮的臉。這兩個妯娌,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亂!她們背后代表的八爺黨,巴不得四阿哥胤禛出事,好讓太子爺失去一條臂膀!
如今四阿哥正得圣心,若今日這樁天大的丑聞傳揚出去,傳到皇阿瑪康熙帝的耳中,無論真相如何,一個“治家不嚴”、“行為失檢”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輕則申飭,重則失寵!更可怕的是,四阿哥是太子爺一系的核心人物,若他因此事被厭棄,豈不是連累了太子爺?這后果,絕非太子妃所能承受!
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努力維持著儲君正妃的威儀,聲音冰冷而清晰,試圖力挽狂瀾:“此乃雍親王府內宅之事,更關乎皇家體統!豈容如此興師動眾,如同市井婦人般圍觀?成何體統!都給我退回去!此事自有本宮與四阿哥處理!”
然而,八福晉郭絡羅氏豈是能被輕易嚇退的?她那雙漂亮的鳳眼里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臉上掛著假惺惺的擔憂,聲音卻帶著十足的挑釁:“太子妃此言差矣!正是因為事關皇家體統和四哥的清譽,才更要查個水落石出,當眾分說明白,免得被有心人胡亂猜測,以訛傳訛,那才真叫玷污了四哥和烏拉那拉家的名聲呢!”她刻意加重了“烏拉那拉家”幾個字,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面無人色的覺羅氏。
她不給太子妃再次開口的機會,猛地提高了音量,對著身后一眾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貴婦們煽動道:“再說了!如今四哥府里沒個正經福晉主事,宜修側福晉又懷著身孕,受此驚嚇已然暈倒!我們這些做弟妹、做妯娌的,于情于理,難道不該幫著四哥料理一下府務,查明真相,還無辜者一個清白嗎?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
這話極具蠱惑性和道德綁架的意味。一些原本懾于太子妃威勢、不敢妄動的夫人福晉,聞言也露出了深以為然的表情。是啊,太子妃不讓看,莫非是想包庇?難道里面的人真是……?
“八嫂說得對!”十福晉博爾濟吉特氏立刻響應,她性子直爽,此刻只覺得八福晉句句在理,“走!咱們去看看,到底是誰這么大膽子!”她說著,竟率先邁開步子。
“走!” “對,去看看!” “總得弄個明白!”
有了八福晉和十福晉帶頭,再加上之前那番“主持公道”的煽動,人群瞬間沸騰起來!恐懼被好奇和窺私欲壓倒,無數雙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跟著八福晉和十福晉,不顧太子妃鐵青的臉色和厲聲呵斥,如同決堤的洪水,呼啦啦地涌出了內廳。
“反了!都反了!”太子妃氣得渾身發抖,看著八福晉和十福晉那幾乎要飛起來的背影,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她惡狠狠地瞪向那個最初報信的宮女春桃,眼神凌厲得幾乎要將她凌遲!這該死的賤婢!若不是她失魂落魄地闖進來,將“茍且”二字宣之于口,怎會激起如此軒然大波?
然而,春桃此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對太子妃的怒火置若罔聞。八福晉經過她身邊時,甚至還刻意踢了她一腳,低喝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給本福晉帶路!去那暖閣!”春桃被踢得一哆嗦,竟真的連滾爬爬地爬起來,抖著腿在前面引路。
“你——!”太子妃指著春桃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眼看局面徹底失控,為了盡可能挽回,也為了盯緊八福晉等人,防止她們火上澆油,太子妃只能強壓下滔天的怒火,對身邊的心腹嬤嬤咬牙道:“快!跟上!務必攔住她們,別讓她們做出更出格的事!”她深吸一口氣,帶著滿腔的屈辱和憤懣,也快步跟了上去。
其余的諸位夫人福晉,本就是來看熱鬧的,眼見連太子妃都攔不住,哪里還按捺得住?立刻如同潮水般,浩浩蕩蕩地緊隨其后。一時間,雍親王府的后花園小徑上,擠滿了身著華服、珠翠滿頭的貴婦們,環佩叮當,衣裙窸窣,形成一道詭異而壯觀的“觀禮”隊伍。空氣中彌漫著興奮的竊竊私語和壓抑不住的幸災樂禍。
就在眾人剛靠近后花園深處那處僻靜的暖閣區域時,一陣極其不合時宜的聲音,便從那緊閉的門窗縫隙中,斷斷續續、清晰地傳了出來!
“嗯…爺…您…您輕點呀~~” 那聲音嬌媚入骨,帶著情動時的喘息和刻意拉長的尾音,如同羽毛搔在心尖,酥麻入髓。 緊接著,是男子低沉而滿足的悶哼聲,以及木床不堪重負的、有節奏的吱呀聲響……
轟——!
這些聲音,如同最猛烈的春藥和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所有的猜測、所有的暗示,在此刻都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夫人們瞬間面紅耳赤,有的驚駭地捂住了嘴,有的羞憤地別過臉去,更多的則是瞪大了眼睛,臉上交織著震驚、鄙夷和一種窺破秘密的、扭曲的興奮!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令人面紅心跳的淫靡聲響在耳畔回蕩,以及無數道幾乎要穿透門窗的、灼熱的目光。
太子妃瓜爾佳氏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猛地看向身旁臉色同樣慘白、身體微微發抖的宜修,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錐:“宜修!你!你這府里……到底是怎么管束下人的?!竟縱容出如此不知廉恥、膽大妄為之徒!在這等場合……行此……行此穢亂之事!”她氣得聲音都在顫抖,恨不得立刻將宜修治罪!
宜修仿佛被這晴天霹靂徹底擊垮,身體劇烈地晃了晃,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比紙還要蒼白。她眼中蓄滿了驚惶的淚水,嘴唇哆嗦著,在剪秋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她對著太子妃深深拜倒,聲音充滿了無助和惶恐,帶著濃濃的哭腔:“太子妃娘娘恕罪!是妾身……妾身無能!妾身……妾身實在不知……不知府中竟有如此……”她似乎悲憤交加,哽咽難言,猛地抬頭,對著身后厲聲喝道:“繪春!你是死人嗎?!還不快帶人進去看看!究竟是哪個下作的東西,敢在今日如此放肆!給本福晉拖出來!快!”
繪春早已等候多時,聞言立刻應聲:“是!側福晉!”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帶著兩個身材粗壯、面無表情的小太監,如同兇神惡煞般,猛地沖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放肆!太子妃娘娘還在此處!你們竟敢如此不知廉恥,白日宣淫,行此茍且穢亂之事!簡直……”繪春一邊高聲斥罵著,一邊用盡力氣,“哐當”一聲狠狠踹開了房門!
門開的瞬間,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雜著汗味、體味和某種催情香料甜膩氣息的熱浪撲面而來!屋內光線昏暗,但足以看清那拔步床上凌亂不堪的景象——錦被半掀,衣物散落一地,兩條赤裸的身影正驚慌失措地分開!
繪春和兩個小太監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那個正慌亂地扯著被子試圖遮掩的男人。繪春像是被巨大的恐懼擊中,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驚叫,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四……四阿哥?!四……”
她這聲“四阿哥”雖然因為驚恐而含糊,但在死寂的環境下,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什么?四阿哥?!”八福晉郭絡羅氏反應最快,她一直就站在最前面,此刻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一個宮女,幾步就沖到了門口,踮起腳尖,不顧一切地向屋內張望!
當那張驚慌失措、卻依舊能清晰辨認出的、屬于四阿哥胤禛的面孔映入眼簾時,八福晉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她!她再也控制不住,聲音因為極度的興奮而變得異常尖利高亢,響徹了整個后花園:
“天哪!四阿哥?!真的是您?!您……您怎么會在這里?您不是在主持宴會嗎?這……這屋里的是……”她故意停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向胤禛身邊那個蜷縮在錦被里、只露出一頭烏黑秀發和半張驚惶側臉的女子。
這石破天驚的確認,如同在滾燙的油鍋里潑進了一瓢冰水!
“四阿哥?!里面的人是四阿哥?!” “我的老天爺啊!這……” “今日可是他的宴會!他怎么會……” “那……那里面那個女人是誰?側福晉還懷著孕呢!” “肯定是哪個不知廉恥的賤婢!趁著今日人多眼雜,勾引主子!” “這種下賤胚子,就該立刻拖出來活活打死!” “對!杖斃!以儆效尤!”
周圍的夫人們瞬間炸開了鍋!震驚、鄙夷、憤怒、幸災樂禍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洶涌澎湃,各種惡毒的咒罵和處置建議此起彼伏。每一道目光都如同利箭,射向那扇敞開的、充滿罪惡的房門。
人群中的覺羅氏,在聽到“四阿哥”三個字時,身體便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間抽干了所有力氣。而當八福晉那尖銳的聲音確認了里面男人的身份,再聽到周圍那些對“賤婢”的唾罵時,她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眼前陣陣發黑,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柔則……柔則到現在還沒找到……難道……難道這錦被之下……是她那引以為傲的嫡親女兒?!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的柔則,冰清玉潔,高貴端莊!怎么可能做出這等不知廉恥、自毀前程的事?! 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那個宮女看錯了! 覺羅氏在心中瘋狂地吶喊,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篩糠般顫抖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四嫂!四嫂你怎么了?!”一聲焦急的呼喊在宜修身邊響起。是五阿哥的嫡福晉他塔喇氏,她性子敦厚,一直站在稍后些的位置,沒有跟著往前擠。此刻她忽然發現身旁的宜修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快來人啊!四側福晉暈倒了!快來人啊!”他塔喇氏驚惶的呼喊聲,如同投入混亂池塘的另一顆石子。
暖閣內,胤禛在門被撞開的瞬間,如同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所有的情欲、所有的迷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當繪春那聲驚恐的“四阿哥”和八福晉那尖銳的確認聲穿透耳膜時,他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羞恥和滅頂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那張平日里冷靜自持的臉,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血色褪盡,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和極度的驚慌失措!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同樣驚恐萬狀、瑟瑟發抖的柔則,那張絕美的臉上此刻只剩下狼狽和恐懼。哪里還有什么“驚心動魄的風華”?哪里還有什么“心頭朱砂痣”?在這一刻,她只代表著毀滅性的丑聞和恥辱!
胤禛再也顧不得她,甚至覺得她此刻的存在就是一種巨大的威脅!他只想立刻逃離這個讓他身敗名裂的魔窟!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手忙腳亂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亂地往身上套,系帶子時手指抖得如同風中落葉,幾次都系不上。他只想把自己藏起來,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
太子妃瓜爾佳氏看著暈倒在地的宜修,聽著里面胤禛慌亂穿衣的窸窣聲,再感受到周圍無數道如同實質般刺探、鄙夷的目光,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翻騰!宜修暈倒,正好給了她一個暫時避開這棘手漩渦的借口。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情緒,再次端出太子妃的威嚴,聲音冰冷地下令:
“快!把側福晉扶下去!請太醫好生診治!”她指揮著宮女扶起宜修,目光掃過那扇罪惡的房門,眼神變得無比冰冷和厭惡。無論如何,必須立刻止損!必須有一個“罪魁禍首”來承擔所有的怒火和懲罰,以最快的速度平息這場風波!
她轉向身邊最得力的心腹崔嬤嬤,聲音帶著森然的殺意:“四弟今日怕是太過高興,多飲了幾杯,一時糊涂了!”她將責任輕輕推給“醉酒”,隨即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凌厲如刀:“定是府中那不知廉恥的下賤婢子,趁著主子醉酒,膽大包天,行此魅惑勾引之事!才釀成今日之禍!此等敗壞門風、穢亂主子的賤婢,留之何用?!”
她眼中寒光一閃,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味: “來人!將那賤婢給我拖出來!不必審問,立刻——杖斃!”
“是!”崔嬤嬤眼中厲色一閃,她最是清楚太子妃的心思。立刻帶著兩個膀大腰圓、一臉橫肉的粗使嬤嬤,如同兇神惡煞般沖進了暖閣!
屋內的胤禛正手忙腳亂地系著外袍的最后一顆盤扣,聽到“杖斃”二字,動作猛地一僵,心臟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但此刻他自身難保,哪里還顧得上別人?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柔則。
而柔則,在聽到“杖斃”二字時,如遭雷擊!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她終于從巨大的羞恥和混亂中驚醒過來!眼見三個兇神惡煞的老嬤嬤沖進來,直奔自己,她嚇得魂飛魄散!
“你們……你們想干什么?!放肆!!”她尖叫著,用盡力氣裹緊身上的薄被,驚恐地向床角縮去。
“呸!下賤胚子!勾引主子還敢猖狂!”崔嬤嬤啐了一口,眼神如同看一堆骯臟的垃圾。她根本不給柔則任何說話的機會,對左右使了個眼色:“還愣著干什么?快動手!把這禍害主子的賤蹄子拖下來!”
兩個粗使嬤嬤獰笑一聲,如同老鷹抓小雞般撲了上去!其中一個力氣極大,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柔則裹在身上的薄被,狠狠一扯!
“啊——!!!”柔則發出一聲凄厲到極點的尖叫!薄被被整個扯落!她那不著寸縷、雪白玲瓏的身體,瞬間暴露在冰冷的空氣和三個老嬤嬤冷酷的目光下!
巨大的羞恥感和滅頂的恐懼讓她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拼命掙扎、踢打:“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奴才!放開我!我是烏拉那拉家的嫡出大小姐!我是柔則!我阿瑪是費揚古!你們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阿瑪定要你們全家陪葬!放開我!!”
“我呸!”崔嬤嬤一巴掌狠狠扇在柔則嬌嫩的臉上,留下五道清晰的紅痕,“就你這副浪蕩模樣,還敢冒充烏拉那拉家金尊玉貴的大小姐?你是大小姐,老娘就是皇太后!給我堵上她的嘴!別讓她再噴糞污了貴人的耳朵!快!隨便找塊布給她裹上,拖出去!立刻行刑!”
一個粗使嬤嬤隨手抓起地上胤禛剛才慌亂中掉落的一件外袍(或是散落的床單),粗暴地、胡亂地裹在柔則赤裸的身體上,勉強遮住重點部位。另一個嬤嬤則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汗巾子,狠狠地塞進了柔則還在尖叫怒罵的嘴里!
“唔!唔唔——!”柔則被堵住了嘴,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她像一條被剝了鱗的魚,被兩個力大無窮的嬤嬤一左一右架著胳膊,粗暴地從床上拖了下來,雙腳離地,向外拖去!那件胡亂裹著的外袍(床單)根本遮不住多少春光,雪白的大腿、纖細的腳踝、甚至半邊渾圓的胸脯都在掙扎中若隱若現!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如同瘋魔般沖了進來!
“住手!你們給我住手!不許動她!!”正是覺羅氏!她在外間聽到女兒那聲凄厲的尖叫和怒罵,以及那絕望的嗚咽,最后一絲僥幸也被徹底擊碎!巨大的恐懼和護犢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披頭散發,狀若瘋婦,不顧一切地撞開擋在門口看熱鬧的夫人,嘶吼著沖進暖閣,張開雙臂,死死地擋在了被拖拽的柔則身前,將她護在自己身后!
“你們誰敢動我女兒?!她是烏拉那拉家的嫡長女!是費揚古的掌上明珠!我看誰敢動她一根汗毛!”覺羅氏雙目赤紅,如同護崽的母獅,對著崔嬤嬤等人尖聲咆哮,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扭曲變形。
暖閣內外,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太子妃瓜爾佳氏看著沖進來的覺羅氏和她身后那被胡亂包裹、狼狽不堪卻依稀能辨認出的柔則的臉,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凍結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眼前一黑,幾乎要步宜修的后塵暈過去!竟然……真的是她?!烏拉那拉·柔則?!這……這簡直荒謬絕倫!這比一個普通婢女勾引主子,性質惡劣百倍千倍!
而八福晉郭絡羅氏,在短暫的錯愕之后,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噴發出來!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爆發出尖銳而刺耳的大笑,那笑聲里充滿了幸災樂禍和唯恐天下不亂的亢奮:
“天吶!天吶!!我沒聽錯吧?!屋里的那個女人……竟然是烏拉那拉家的大小姐?!費揚古大人的掌上明珠?!我們宜修側福晉的親姐姐?!柔則小姐?!”她故意用夸張至極的語氣重復著,每一個字都如同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覺羅氏和胤禛的臉上,“哎喲喂!怪不得!怪不得說找遍了園子都找不到柔則小姐的人影兒呢!原來……原來竟是跑到這后院的暖閣里,和自己的親妹夫……四阿哥……做這種……哎呀呀!這可真是……真是千古奇聞!曠世奇談啊!哈哈哈哈!”
十福晉博爾濟吉特氏也驚呆了,隨即會意,跟著掩嘴嗤嗤地笑了起來,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看戲的興奮:“八嫂說得一點沒錯!這……這親姐妹共侍一夫倒也不是沒有,可這嫡姐在妹妹懷著身孕的時候,跑到妹夫府上,在宴客之日……白日里就……嘖嘖嘖……烏拉那拉家的家教,今日可真是讓我們開了大眼界了!”
兩位福晉一唱一和,如同兩把淬了劇毒的匕首,將“嫡姐勾引妹夫”、“白日宣淫”、“罔顧人倫”的標簽,死死地釘在了柔則和整個烏拉那拉家的恥辱柱上!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太子妃瓜爾佳氏的臉色,此刻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暴怒、難以置信和被愚弄的極致恥辱的灰敗!她死死地盯著被覺羅氏護在身后、裹著破布瑟瑟發抖的柔則,又看了看已經穿好衣服、背對著眾人、身體僵硬如石雕的胤禛,只覺得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頭。完了……全完了……這樁丑聞,已經徹底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圍!四阿哥……徹底毀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充滿了巨大丑聞沖擊力的死寂之中,暖閣那扇殘破的門外,傳來了紛沓而沉重的腳步聲,以及一個強壓著震怒、卻依舊帶著無上威嚴的低沉男聲:
“怎么回事?!都圍在這里做什么?!孤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雍親王府如此放肆!”
話音未落,幾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為首一人,身著杏黃色四爪蟒袍,面容俊朗卻帶著壓抑的陰鷙,正是當朝太子胤礽!他身后,跟著一臉幸災樂禍、笑容猥瑣的大阿哥胤禔,以及面色各異、眼神閃爍的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等幾位皇子阿哥!
太子胤礽冰冷的目光掃過暖閣內一片狼藉的景象——衣衫不整、神情呆滯的胤禛,披頭散發、狀若瘋婦的覺羅氏,被胡亂包裹、只露出半張淚痕斑駁、寫滿絕望和羞恥的柔則的臉,還有那滿地的狼藉衣物……他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么!一股被背叛和極度丟臉的怒火瞬間席卷了他!
而大阿哥胤禔,早已按捺不住,他越過太子,一步踏進暖閣,目光猥瑣地在柔則裸露的肌膚上掃過,最后落在胤禛僵硬的背影上,發出一陣極其刺耳、充滿了下流意味的大笑:
“哈哈哈哈!行啊!老四!真沒看出來啊!你小子平時悶不吭聲的,玩得還挺花!在自家宴會上,就迫不及待地和這……這‘貴客’……嗯?哈哈哈哈!夠勁!夠膽!佩服!佩服啊!”他擠眉弄眼,那笑容和話語里的齷齪意味,讓在場所有女眷都羞憤欲死。
胤禛背對著眾人,身體猛地一顫,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淋漓。他只覺得一股滅頂的屈辱和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