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只剩下窗外越來越急的雨聲。趙明的聲音適時地響起，不高不低，卻字字清晰，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顧總特意交代了，您嫁過來三年，

沒為顧氏創造過一分錢價值，自然……也不配分走顧家一分錢。”“不配”兩個字，

被他咬得格外重。溫念抬起頭，臉上沒什么血色，甚至有點蒼白，但嘴角卻一點點彎了起來。

那笑容很淡，像蒙在玻璃上的霧氣，脆弱又疏離。她沒看趙明，目光似乎穿透了他，

落在不知名的虛空里。她拿起桌上那支顧澤常用的萬寶龍鋼筆，

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筆尖劃過紙頁，發出沙沙的輕響。她的名字，

“溫念”兩個字，一筆一劃，寫得異常平穩，沒有一絲猶豫或潦草。簽完，

她把筆輕輕放回原處，推了推那份協議。“好了。”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落地，

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趙明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干脆，愣了一下，才收起協議，

公事公辦地補充：“顧總希望您今天之內搬離這里。”“知道了。”溫念垂下眼睫，

遮住了眸底最后一點殘余的光。趙明離開的腳步聲消失在玄關。偌大的別墅徹底空了，

只剩下窗外嘩嘩的雨聲和她自己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她獨自坐在長餐桌的一端，

對面空蕩蕩的位置像一張無聲嘲諷的嘴。桌上那瓶特意醒好的紅酒，

殷紅的液體在昂貴的波爾多水晶杯里微微晃動，映著頂燈冷白的光，紅得刺眼，像凝固的血。

旁邊那兩塊精心裝飾的提拉米蘇，奶油裱花已經開始微微塌陷，甜膩的氣息彌漫在空氣里，

令人反胃。她緩緩站起身，動作有些遲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冰冷的玻璃隔絕了外面滂沱的世界。雨水在玻璃上肆意流淌，

扭曲了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花木輪廓，也模糊了遠處城市璀璨的燈火。那些燈火，

曾經在她眼中，是顧澤忙碌的身影，如今看來，只是無數個冰冷的、與她無關的牢籠。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由鉛灰徹底轉為墨黑，雨勢小了些，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窗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