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得知高考恢復后，知青陸明遠因為高興喝多了酒，稀里糊涂地摸進了王寡婦的家里。
暗戀他的我卻視而不見。
只因前世我生怕他酒后亂性，從而錯失返城的大好機會，趕忙跑去阻攔。
可換來的，卻是被他狠狠摁在房間里強行占有。
一夜荒唐后，我竟懷上了他的孩子。
父母為了名聲強迫他娶了我。
婚后，他對我和孩子冷若冰霜，動不動就拳打腳踢。
「要不是你當年多管閑事，我怎么會和你這個村姑結婚！」
「以我的成績，肯定能夠靠著高考返城！」
我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身心俱疲。
為了好過些，我四處借錢給他盤下個小賣部，讓他有營生可做。
他卻在兒子生病高燒時，把我鎖在屋里。
我求他救救孩子，卻被他摁在地上毒打一頓。
再睜眼，我重新回到陸明遠醉醺醺往王寡婦家走去的那晚。
1.
再見到他，哪怕隔著老遠的距離，我身體還是忍不住恐懼地發顫。
我忍不住死死掐住手心，尖銳的刺痛壓下沖口而出的驚叫。
劉芳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聲音里帶著幾分焦急：
「思慧，你瘋了嗎？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陸知青進王寡婦家？你不怕他們......」
我冷冷地打斷她：
「怕什么？他們是成年人，我們有什么資格管？」
劉芳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不是喜歡陸知青嗎？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無所謂了？」
聽到這話，我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你別亂說話，劉芳。我和陸知青是清白的。」
「什么心上人？你再造謠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就算以前有那么一丁點懵懂的好感，現在我的也不能認下了。
沾上他，就是沾上了前世的血和淚。
劉芳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嘴巴一撇。
「那不是你說的嗎？你再不去攔，他可是要犯錯誤了，我是為了你好。」
前世我一直把劉芳當成好姐妹才會什么都和她說。
可前世我被村里人指著脊梁骨唾罵時，她可沒少往我身上潑臟水。
她仗著和我關系近，在村口散播我在上學時就和男同志不清不楚。
也正是因為我們關系好，村里人才都信了。
陸明遠聽了這些，打我打得更狠了。
覺得我是個不知檢點、給他戴綠帽子的賤貨。
我冷下臉，用力甩開她的手。
「我哪里攔得住。他一個大男人，喝成那樣，我上去不是找死嗎？」
劉芳被我甩開也不惱，眼里閃過一絲不屑。
「怎么不能，你人高馬大的就和個男人一樣。」
「力氣肯定大，怎么就拉不動了？」
她又來了。
我身高一米七二，在這個南方的女人堆里，確實鶴立雞群。
前世，我最自卑這個。
她明知道卻總是逮著機會就拿這事兒來刺激我。
我被氣笑了，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
「那我也拉不動他，你劉芳不是菩薩心腸嗎？這么擔心他，你去好了。」
「你不是長得嬌嬌小小惹人憐嗎？說不定陸知青就聽你的話了。」
她有些訕笑。
「嗨，我一個沒結婚的大姑娘，出了事怎么辦？」
她也知道，卻勸我進去攔住他。
這時，房子里傳來一陣陣低沉曖昧的響動，伴隨著男人壓抑的喘息聲。
眼看好戲已經開場，我抬腳就要走，不想再在這里多待一秒鐘。
劉芳一把拽住我，聲音又尖又急，帶著藏不住的慌亂：
「哎！思慧！你走什么啊？！」
她臉色變了幾變，強笑道：
「你真要把陸知青便宜了王夢瑤啊？」
「你別說氣話了，我覺得陸知青心里有你的。」
這女人可真能裝。
上一世，她就是這樣，一邊裝作替我著急，一邊把我往火坑里推。
如今我似乎也能利用她。
我故作猶豫，咬著嘴唇，一臉為難地說：
「可，可我一個人我也怕啊。」
劉芳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去了。
「沒事沒事，你別怕！要不這樣，你去攔著陸知青，我去找你爸媽過來！」
「他們來了，陸知青就不敢亂來了！」
我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悄悄的，你別驚動別人。」
「好！思慧，你等著！我馬上就去！」
劉芳幾乎是喜不自勝地應了下來，轉身就往村里跑去。
2.
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我臉上偽裝的猶豫也消失得干干凈凈。
我悄無聲息地繞到王寡婦家那扇破窗戶下，貓下腰湊近。
屋里傳來的聲音讓我胃里一陣翻騰。
「陸哥，我們不能這樣，我已經嫁過人，我臟了，嗯......」
「夢瑤，說什么傻話。我們才是天生一對，要不是你被迫嫁人，我們怎么會分開。」
「你給我，我會對你好的......」
陸明遠那帶著酒意和急色的聲音，讓我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樣瘋長。
結婚后，他一直不碰我，我以為是懷孕的緣故。
卻不想，懷孕八個月他卻帶著王夢瑤回了家。
就在我們那床上，當著我的面做那種事！
那一刻，我氣得肚子劇痛難忍，當場就破了羊水。
我在地上疼得撕心裂肺地喊他救命，他卻看都不看我一眼，繼續和王夢瑤茍合。
前世我阻止了他們，結果害了自己。
這一世，我就當成全他們的「金玉良緣」好了。
我強忍著惡心，悄悄地離開了窗戶邊。
我迅速跑回了村口那堆放谷子的空地上。
這時候，村里正在放電影，屏幕前黑壓壓一片都是人頭。
嘈雜的聲音蓋住了其他一切動靜。
前世，劉芳能那么快就把全村人喊過來，就是趁著電影散場前這段時間。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我才看到劉芳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來。
她臉上慌張，沖著人群大喊：
「陳叔！陳嬸子！不好了！」
「你們家思慧出事了！快！快跟我走吧！」
她生怕不夠引人注意，喊了三四遍。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著劉芳那副嘴臉，心里惡寒。
原來，前世她是這樣喊人去的。
她根本沒想只叫我爹娘，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讓我身敗名裂。
人群里，我的爹娘聽到我的名字，瞬間站了起來。
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拉著劉芳問怎么了。
劉芳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眼神躲閃著，就是不說清楚。
她只是朝著王寡婦家的方向努努嘴，含糊不清地說：
「你們快去王寡婦家看看吧，哎呀，思慧她實在太過分了，她竟然和陸知青......」
她欲言又止，又把「和陸知青」說得意味深長。
這種遮遮掩掩的話，比直接說了還要讓人浮想聯翩。
在這樣的夜里，孤男寡女，能是什么好事兒？
還沒等我爹娘完全反應過來，那些愛看熱鬧的村民們已經按捺不住了。
呼啦一下子就朝著王寡婦家的方向沖了過去。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我爹娘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他們焦急地跟上去。
劉芳混在人群里，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我跟在人群中，心里卻出奇地平靜。
既然是我的「大戲」，怎么能少了主演呢。
一路上，村民們圍著劉芳，七嘴八舌地問。
劉芳走在最前面，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她「看到」的情景。
「我看到思慧和陸知青兩個人醉醺醺的。」
「說什么'我一直稀罕你'、'我們終于在一起了'之類的話。」
劉芳添油加醋地說道。
「然后他們就往王夢瑤家走，說什么'這里沒人，正好'。」
「我也是剛巧路過，本來想找思慧說點事兒，結果看到她和陸知青，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村民們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低聲議論著。
「王夢瑤丈夫剛死沒多久，家里確實空著。」
「思慧這丫頭看著老實，沒想到這么大膽！」
「跟知青啊......哎呀，這要是成了，那是不是就能跟著回城了？」
「劉芳說得繪聲繪色的，看來是親眼看見了......」
今天知青那邊確實組織喝酒慶祝，畢竟恢復高考對他們來說是絕大返城的機會。
而村民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我爹臉色陰沉，厲聲說道：
「芳子，你別胡說八道。我家思慧不是那種人。」
劉芳眼眶一紅，扁著嘴說：「陳叔，人家說的都是實話，句句都是親眼所見。」
「您可不能為了維護思慧，就這么冤枉人啊......」
我娘張桂花聽到劉芳這話，心猛地往下沉。
劉芳說的這些話，一旦傳開，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的名聲都算是徹底完了。
她一想到我將來可能嫁不出去，或者被指指點點一輩子，就心急如焚。
她猛地沖到王寡婦家低矮的院門前，張開雙臂，把那些想要沖進去的村民死死攔住。
「退后！都退后！誰都不許進！」
村民們被她這一攔，更加覺得里面肯定有鬼。
「張桂花，你干啥啊！大伙兒擔心王夢瑤呢，進去看看怎么了？」
「是啊！這里又不是你家！你憑啥不讓進啊！」
我娘拼命地擋著，臉上滿是焦急和哀求。
「里面沒人！沒什么好看的！大家散了吧！都散了吧！」
劉芳看準時機，又添了一把柴。
「陳叔陳嬸子，你們聽！里面好像有聲音呢！」
她把耳朵湊到門邊，然后夸張地說：
「我好像聽到陸知青的聲音了！這、這可怎么得了！」
「萬一思慧在里面真做了啥。」
「咱們做鄰居的，是不是該搭把手啊？總不能看著思慧她、她走錯路啊......」
這話一出，村民們更是起哄。
「對啊！聽聽里頭動靜！」
「這事兒可不能藏著掖著！趕緊開門讓大家進去看看，要是真出了事，還能補救一下！」
「要是沒人，也能還思慧一個清白不是？」
這話聽著像是在勸，卻帶著一股子看好戲的惡意。
起哄聲此起彼伏，場面幾乎要失控了。
我爹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進，萬一真是我在里面，我這輩子就完了。
不進，又顯得心虛，更是坐實了劉芳的話。
他們被架在中間，進退兩難，眼看著村民們就要強行闖進去了。
就在這時，人群后面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都圍在這兒干啥呢？看電影不看了？」
村長來了。
4.
村長的到來讓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村長皺著眉頭，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我爹娘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劉芳見狀，立刻上前幾步，聲音帶著幾分激動：
「村長，可不得了啊！陳思慧和陸知青喝醉了，闖進王夢瑤家里去了！」
村長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明顯不悅。
他低聲嘟囔道：「這可真是個麻煩事。」
最近正是大隊評比的時候，要是出了這種丑聞，怕是別想評上先進了。
村長沉思片刻，抬頭對著眾人喊道：
「行了，都散了吧！沒什么好看的，該干嘛干嘛去！」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不滿的嘀咕聲，但在村長的威嚴下，大家還是慢慢散開了。
我爹娘松了口氣，感激地看向村長。
我有些不甘心，我想從人群中站出來邀請大家進去。
突然聽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這就是你們陳家村的管理啊？出了事就想著欲蓋彌彰？」
循聲望去，只見隔壁大隊的大隊長不知何時來到了現場。
兩個人本就是對頭，如今被抓到把柄，這事恐怕不好收場了。
到時候去公社匯報，添油加醋一番，陳家村別說先進，不被批斗就不錯了。
我心里一喜，覺得事情來得正好。
我還怕這件事鬧得不夠大呢。
趁著大隊長和村長僵持不下之際。
我悄悄溜到院子一側，快速撕扯自己的衣服。
又在地上滾了兩圈，把頭發弄得亂糟糟的。
做完這一切，我故作驚慌地從院子一側沖了出來。
「不，不能進去啊！」
眾人被我突如其來的出現嚇了一跳，但很快注意到我凌亂的衣衫和狼狽的模樣。
我緊緊捂住胸口，裝作驚魂未定的樣子說：
「求求大家了，都散了吧。」
原本對我出現感到失望的劉芳，此刻眼睛一亮，仿佛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大聲喊道：「思慧，你這是犯了什么錯誤啊？」
「有什么事，大隊長會給你做主的，你何必藏著掖著呢？」
她這一喊，隔壁大隊長更來勁了，開始奚落我們村長辦事不力。
村長被趙大海當面奚落，又被劉芳一番話架了起來。
惱怒地沖我們一家子吼道：
「你們家到底搞什么鬼！」
「都給我讓開！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爹娘看著我，臉上滿是驚慌和擔憂，他們大概以為我真是被陸知青怎么樣了
我輕輕搖搖頭，示意他們不用擔心。
隨著院門被推開，里面傳來的曖昧聲響更加清晰了。
看來他們是真的一點都沒被打擾到啊！
房門被猛地推開，發出一聲巨響。
屋里的景象瞬間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