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3我靠在墻上,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盯著梁逢舟。季清晚和我。他會選誰?
梁逢舟停下腳步,無語地撇了撇嘴角。隨后著急地打電話給助理,聲音有些顫抖。
「你快安排公司里的人,以我的住處為中心,方圓五公里找晚晚?!刮议]上眼。
眼淚卻流下來。雖然早就預想到了答案。但還是好難過。大門「彭」的一聲被關上。
我被迫跟著他疾馳在馬路上。梁逢舟面色焦急又擔憂,咬著牙,腳下把油門踩到底。
他找了兩三個小時,終于找到了季清晚。她坐在沙灘上,雙手環抱著自己,低低地抽泣。
梁逢舟如釋重負,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沖過去把外套披在季清晚身上。
季清晚錘打著梁逢舟的胸口,眼淚簌簌地流下來?!改悴皇遣辉敢馊⑽覇??
你為什么還要來找我?你走,我才不要見你!」梁逢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緊緊把季清晚摟在懷里。安撫地摸著季清晚的頭發,語氣寵溺?!肝艺媸悄媚銢]辦法?!?/p>
肯定是海風太大。才會刺得我直流眼淚。14梁逢舟帶著季清晚直接去了婚紗店。
季清晚很高興地挑著,梁逢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時不時附上幾句自己的意見。
導購拿著季清晚挑中的婚紗,陪著她進了試衣間。梁逢舟坐在真皮沙發上,
后知后覺地有些恍惚。我飄在一旁,看著今年婚紗的款式。想起很久之前,
我和梁逢舟也提到過結婚的事情。那時候,我二十四歲。查出了懷孕兩個月。
我興奮地告訴梁逢舟這個消息,嘰嘰喳喳地翻著老黃歷,看什么時候適合領證。
他盯著b超單,久久都沒有說話。我以為他幸福得暈了頭,還笑話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可梁逢舟卻警惕地看著我,許久后,說了句?!甘遣皇轻t院誤診了?」我頓時啞口無言,
拉著他去了醫院。當著他的面,又檢查了一遍??闪悍曛劾渲?,不容置疑地對醫生說。
「這個孩子,我們不要。」我白了臉,揪著問他到底為什么。他沒回答,
只把我扔回我的房子里,讓我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不要再纏著他。我默默把孩子打了,
再也沒有向他提過結婚這件事。后來,我才明白。梁逢舟一直覺得我圖他錢,奉子成婚后。
如果離婚,我就會分走他一半財產。他不會讓一個家境凄慘的卑微撈女成為自己的妻子。
但一個書香世家的出國留學過的名門淑女就可以。認清這個事實后,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真是太傻太傻了。竟然在這種人身上浪費了八年。15梁逢舟的指尖輕點著桌子。
季清晚許久沒有出來,他無聊地拿起了手機。打開QQ,我的頭像依然灰暗。他蹙著眉,
有些不耐煩?!赣嗔?,你真是賤。」「這次還聯合你妹妹騙我?!?/p>
「同樣的花招耍兩次很好玩嗎?」我恍然大悟。難怪他對安安的消息嗤之以鼻。
因為很久之前,我也對他說過,我要死了。有一次,我發生車禍。我以為我快死了,
意識模糊前,給梁逢舟發了條遺言。他推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飆車飚到車禍現場。
卻看到醒了之后毫發無損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的我。我到現在,還記得梁逢舟的表情。驚愕,
厭惡夾雜著被欺騙后的惱羞成怒。我想上前抱住他,他卻后退,指著我說。
「你為了得到我的關注,還真是不擇手段?!沽悍曛坜D身離開了,
沒有看到我張嘴后涌出來的大片大片的血。我在ICU里住了好幾個月,醫生說,
我斷了的肋骨差點扎爆我的內臟。那幾個月里,梁逢舟不聽我的解釋,不回我的消息,
也從沒來醫院看過我。是我病好后,在大雪里跪了一夜求的復合。梁逢舟盯著消息欄,
依然沒有消息。他來了氣,噼里啪啦打下?!赣嗔蚁弈闶昼妰融s快回我,不然,
你就永遠別想待在我身邊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接電話時,語氣還很沖。
我知道打電話的這個人。他家是做殯葬產業的,他在公子哥圈里的地位不高,
一直都在巴結梁逢舟?!噶焊纾沂窒掠袀€店,今天接了個活?!沽悍曛畚骞倥で梢粓F,
似乎是覺得這個話題晦氣,怒吼道。「那你跟我打什么電話!」對面小心翼翼,
「我覺得應該跟您有關系。」梁逢舟愣了愣,臉氣得漲紅,還沒來得及發飆。
對面吞了口口水,「死者的名字,叫余柳?!?6梁逢舟好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僵在原地,
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他恍惚著掛了電話,手不自覺地發抖。接著,收到了那人的一張圖片。
他點開。上面的我緊閉著雙眼,面色灰青,點點布著尸斑,恐怖又滲人,
梁逢舟最喜歡吻我眼下的淚痣,在此刻,這點痣襯得我越發詭異。
梁逢舟的大腦應該也是蒙的,過了好大一會,才認清這具僵硬的尸體是我。他顫著手,
去找余安安的聯系方式。因為太慌,點錯了好幾次。他點進余安安的主頁,
發現她久不更新的朋友圈一連更新了十幾條。他紅著眼點進去?!附憬?,走好?!埂附憬?,
我好想你?!埂附憬悖兄缓w到我臉上了,是你嗎?」「姐姐,
我給你買了一個粉紅色的骨灰盒,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姐姐,爸爸給我了好多錢,
我去買了你最愛的紙筆,希望你在天上也能畫畫?!埂附憬?,學校領導不讓我請假。
我自己翻墻出來的,摔到腿了,好疼?!埂附憬悖覜]幫你完成愿望。你愛的人沒來,
對不起?!?.....每往下劃一分,梁逢舟的臉色就白一分。翻到最后,
他的眼淚落下來,掉在手機上。一滴,兩滴,暈了屏幕。他沒擦,顫巍巍地點開妹妹的頭像,
給她瘋狂發消息?!该妹?,余柳怎么了?」「我可以給你錢,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給你!」
「我求求你,告訴我余柳到底怎么了?我真的求求你。」明明不久前,
他還面對我小心翼翼求他借錢的妹妹冷嘲熱諷。真是風水輪流轉吶。半晌,
我妹妹終于回復了。「她兩個月前自殺了。」接著,她甩了條新聞鏈接過來。正是那條,
「余姓二十六歲大齡剩女為情所困自殺死于出租屋內!」梁逢舟僵住了。他雙目猩紅,
全身上下都在顫抖,點開那條新聞。新聞里有一張我打了馬賽克的圖片。因為我的房子偏僻,
上下幾層樓都沒什么人,附近是火車軌道,鮮有人來。
還是我鄰居的小兒子回來給老娘拿東西時,聞到從我家散發出的臭味,
喊了消防員撬開我家門才發現我這具死了兩個月的尸體。蚊子縈繞在我上空,四處都是老鼠,
地板上的血已經干了。腐爛的尸體身上布滿尸斑,即使打著馬賽克也讓人感到恐懼和惡心。
消防員聯系我爸媽時,他們還不愿意來替我收尸。他們早兩天就發現我死了,
只是在忙著給妹妹余安安換心臟動手術的事情,放任我待在狹小的房子里慢慢腐爛。
嗯......沒關系。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只是梁逢舟好像很接受不了。
他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對著那張新聞上的圖,不住地干嘔。
季清晚從試衣間慌慌張張出來,不小心被高跟鞋崴了腳跌坐在地上,他也不關心。他抬眸,
嘴里呢喃著「小柳兒」「小柳兒」。然后,沖出了婚紗店。17梁逢舟跌跌撞撞進了車。
他打開發動機,卻迷茫了。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家在哪。我們在一起這么久,
他從來沒有問過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的地址。梁逢舟只知道,我很窮,我很缺愛,
我的原生家庭糟糕得就像是一灘爛泥。他慌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機,
打算給我妹妹余安安發消息。卻先一步收到了我父母的電話。我媽的聲音很諂媚,帶著討好。
「女婿,你能不能再借給我們點錢?看在余柳的份上,她妹妹換心要做手術,還差點錢,」
我爸接過了電話,語氣里帶著點威脅?!溉绻恍械脑?,
那我們就只能把余柳嫁給鄰村的王大哥換彩禮了?!刮乙詾槲乙呀浡槟玖?。
但當聽到這句話時,還是痛。密密麻麻從四肢百骸升起的痛。我一直以為我爸媽討厭我,
是因為我腿上那一大片的黑色胎記,就像不祥的征兆。于是,他們把我當成了棄子,
求神問佛好多年又得了個女兒。妹妹出生那年,我十一歲。鄰居家的大嬸,
看著我的眼神又同情又憐憫。她說我要被扔到孤兒院了,沒人會愛我了。她說這話時,
離我有五米遠,因為她也害怕我是個災星,會把霉運傳給她。我害怕,我恐慌,我愚昧,
我無知。我用爸爸的剔骨刀,把有胎記的那塊皮膚,全部割了下來。我進了醫院,
小腿上永遠留下了丑得像蜈蚣一樣的疤。如果不是妹妹查出了心臟病,
他們想把我留下幫襯妹妹,我不知道會被扔進哪個山溝里。我這一生都渴望能被他們愛。
可他們仍然不愛我。面前的梁逢舟握緊了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盤上。他額頭上青筋暴起,
看起來很生氣?!赣嗔继ゑR死了!你們去哪找人換彩禮!她也是你們的女兒??!
你們為什么,為什么那樣對她!你們兩個根本不配做余柳的父母!」「你們把余柳葬在哪了?
告訴我!快告訴我!」但我嗤笑一聲,梁逢舟也好不到哪去。第一次上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