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當繼母生下了弟弟,老太太嚴防死守不讓黎夏近身。
黎夏好長一段時間都活在自責、愧疚的陰影中,她有時候也會想為什么死的不是她,也因此心里的不配得感一直伴隨著她。
每當有這種念頭的時候她都會想起在事故發生那一瞬,媽媽緊緊把她護在懷里,對她說,“囡囡別怕,媽媽在。”
那年黎夏6歲。
后來黎昌遠帶她看了好幾年的心理醫生,不讓她和老太太接觸,她才慢慢好了起來。
五年前老太太去世,黎夏沒為她留一滴眼淚。
只是埋藏在心底的創傷,是沒有辦法完全痊愈的,再幸福的時刻,她都不敢太快樂,因為害怕下一秒就會成為泡影。
所以她寧愿不曾擁有,這樣就不會每天都在擔心什么時候會失去。
和陳延笙分手的時候,她傷心之余,竟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咬了咬唇,思緒回籠,“我不想,林先生,我不想要。”
“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有什么誤會,我大概不會是林先生你要的那種女人?”
林意深眼神審視,“我要的....哪種女人?”
“聽話的、乖順的...”黎夏緊攥著旗袍邊緣的衣料,“..雀兒。”
她咬咬牙決心一口氣說完,盡管有可能會因此得罪了這位權勢通天的男人,導致演藝事業就此中斷,但是她也不會做她最不恥的事情,“林先生,我不是菟絲花,不會做你的籠中鳥,您時間寶貴,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幾乎也是在一瞬間,林意深眸光暗了下來,幽暗深邃的鳳眸情緒翻涌。
她居然是這么想的,他到底是哪種表現讓她有了這種錯覺,不過她能說出這番話,就證明他沒有看錯她。
他語氣認真,“黎小姐,這件事情我想我必須要同你講清楚,我從來沒有那樣看待過你,對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認真的,我并不需要你說的那種女人,也沒有那樣的嗜好,同時我也不希望你看輕自己,你很好,值得所有人的認真對待。”
林意深一席話,仿佛在黎夏心里激起千層浪,她很震驚,震驚之余,也還有些許感動,一時間情緒有些復雜。
但很快她便理清了思緒,縱然他說他是認真的,但她理智尚存,這種如煙花般的浪漫情愛,虛幻如泡影,盡管她在他眼中看到過溫情和愛意,可悲觀如她,不出半年,這雙眼睛也許就會失去溫度,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成為第二個陳延笙。
她露出一抹淺笑,淡定從容地說:“林先生,我知道趙遠出事,是因為你想替我出氣,也知道網絡上的風評轉變這么快,是你在背后引導,你為我做的這些,我是發自內心的感謝,我不是一個不懂感恩的人,但是我不會用跟你在一起的方式來報答,
你的話,我放在心上了,謝謝你的認真對待,但,我們不合適。”
在她打開車門將要下車之際,林意深拉住了她的手腕,“黎夏”。
黎夏停頓了幾秒,緩緩開口,“林先生,放了我吧。”
黎夏回了自己的車,她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眼神空洞。
季恬恬明顯看出她臉色不好,也沒說話。
透過后視鏡,他的車退出了巷子,然后油門一轟,揚長而去。
她最后那句話,像把凌遲的刀扎進林意深的心臟,他咬肌鼓了鼓,無奈地按著眉心,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文騫,你知道該怎么討女孩子歡心嗎?”他冷不丁地聲音從后面響起,文騫虎軀一震,看來老板追人碰上釘子了。
“先生,十分抱歉,我還沒談過女朋友。”
林意深沒再說話,文騫在想他是不是得緊急找個戀愛談談。
御宮會所。
林意深不語,只一味喝酒,在他喝第六杯的時候,陸霆終于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
“林家破產了?”陸霆問。
林意深睨了他一眼,搶過酒杯仰頭喝盡,凸起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
陸霆打了個響指,“懂了,女人,說說看,栽什么跟頭了。”
林意深把今天發生的告訴了陸霆,陸霆皺著眉搖頭,“難搞。”
想了想又說,“我不懂女人,但是從聞婧那學到,女人這樣子,肯定是你哪里惹到她了,別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就對了,你是不知道聞婧大小姐脾氣上來的時候多難搞.....”
陸霆說開話頭,叨叨叨開始說個不停。
林意深從兩人見面后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回憶,他并沒有想到有哪里冒犯到她。
“不過女人嘛,嬌氣些應該的,疼著寵著就是了”,陸霆話說完。
不過他實在想象不出林意深低頭道歉的樣子,他那顆高傲的頭顱,就沒低下來過。
“你老婆她....”
林意深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霆打斷,“你打住,她倆好得能穿同一條褲子,要是她知道你惹了黎小姐,我怕是也要遭殃,為了兄弟的家庭幸福,你自己想辦法。”
唐靳禮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一個兩個都是榆木疙瘩。”
唐靳禮在香港待膩了,知道林意深要到京北,所以是跟著他來京北找樂子,
他這個情場浪子在這方面,比起他們兩個,要明白得多。
林意深睇著他,“有屁快放。”
唐靳禮嘖了聲,“一點都唔文明。”
他繼續說:“其實很簡單啊,總結起來,就是差距和時機。”
林意深放下酒杯,經唐靳禮這么提醒,他便懂了。
他轉了轉手里的高腳杯,看著杯子里晃動的紅色液體,若有所思。
黎夏身處的環境,讓她會那樣想,一點也不奇怪,盡管他跟她講清楚了,他是認真的,可是階級差距擺在那里,更何況黎夏根本就不了解林意深,推開他,是必然的。
再者說,通常受過情傷的女人,對待下一段感情的開始總是慎之又慎。
--
林意深的車就停在黎夏的小區樓下,他靠在車門上,指尖夾著一根煙,星點光芒在昏暗中明明滅滅。
他一層一層地往上數,二十二樓燈還亮著,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凌晨一點了,她為什么還沒有睡。
她又是因為什么而難以入眠。
樓上,黎夏坐在沙發上一遍遍摩挲著紗裙上的細鉆,一陣電話鈴聲將她從沉思中驚醒。
她接了電話,聽到電話那端說完之后,臉色驀地變了,“好的,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現在馬上過來。”
樓上燈關了后,林意深又待了會,剛想叫司機開車,沒想到就看見黎夏下來了,她神色有些慌亂,急急忙忙地往小區門口走。
到底什么事情讓她這么晚還出門,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
他還是擔心她的安全,林意深捻滅了煙,追了上去。
“黎夏。”
黎夏聽到聲音回頭,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林意深。
“林先生,您怎么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