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亮著早,還不到五點,小巷子旁的餛飩攤就支起攤位,來了不少食客吃早點。到六點,
人就越來越多,嘮嗑聲、吆喝聲此起彼伏,一墻之隔的卓之川每天都被這樣吵醒。按照往常,
他會繼續睡個回籠覺,等著季柃苔敲門叫他吃飯,要是再瞇會兒,
小孩兒就開始敲著門打拍子。但今天有事,昨天他去鎮上訂了一個月牛奶,
送奶的師傅說今天來家里裝奶箱。卓之川利落套好衣服,三下五除二穿上鞋子,
打開院門候著人過來。外婆和苔苔都沒起來,他站在院子中環顧四周,
眼神落在空地那些廢品上。反正早起也沒事兒,今日也不用去汽修店,他便將廢紙折起來,
用繩子捆好,又拎起塑料瓶出門。現在在外婆這里白吃白喝,幫她干些順手的活兒,
那不是于情于理的事情,就算被外婆說也有理由搪塞過去。到廢品站,
那邊的老板稱完重量給他三塊錢,卓之川捏著手中的錢,感覺片刻就被手中的汗濕透。行吧,
那么多廢品他媽就換三塊錢,外婆就這樣幾塊幾毛攢的錢,還被那一家畜生光明正大搶走。
靠,不解氣,等方鴻志好點再去套著麻袋打一頓。不要臉的狗東西!返程買幾個包子,
卓之川剛踏進院門,就看見季柃苔在他房門上彈琴,三長一短,抑揚頓挫。
咚——咚——咚——咚!“哥哥,起床吃飯,上班。”季柃苔板著張小臉,
要不是坐在輪椅上,可能更有氣勢一些。卓之川看著人還在敲,
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傳入耳中。說實話,季柃苔不去學門樂器的,還挺浪費天賦。
彈啥不是彈,總比彈門好。“這呢,傻子,沒發現門外面拴著嗎。”卓之川走到他后面,
出其不意把輪椅調了個方向。“哥哥,你怎么突然出現我身后啊!”季柃苔驚喜回頭,
又低頭嘀咕,“我是不是起晚了,哥哥不需要我了,可……是哥哥讓苔苔每天叫你起床的,
哥哥又在騙人。”卓之川看著人,呵呵,季柃苔不去演戲怪可惜的。“那我進去,你再叫我?
”季柃苔將門栓打開,“哥哥會不會覺得我事情多。
”“不多……”沒腦子的卓之川十分聽話躺在床上,正準備閉上眼睛等著外頭的叫醒鈴,
院中就傳來送奶員的喊聲。“季柃苔,季柃苔是這家的孩子嗎?”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喊,
季柃苔停下敲門的手,下意識轉頭看過去。不認識,但還是乖乖舉起手來。“叔叔,在這里,
我叫季柃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外婆聽見聲音便出門了,卓之川也緊跟其后。
“來送牛奶,沒找錯地方就好,誒誒昨天就是你吧,奶箱給你釘在哪里?
”送奶員先回季柃苔的話,一眼就認出走過來的卓之川,拎起三輪車上的盒子和工具包下車。
“就那兒吧。”卓之川指向外婆家的屋檐下,剛好有個陰涼處,
牛奶放在那里也不會被曬變質。“哥哥。”卓之川蹲下來,季柃苔現在說話都是一股奶味兒,
再喝點牛奶,那就是完全泡在奶罐子里,“嗯?”“這是不是要好多錢呀?
”季柃苔他知道牛奶貴貴的,因為爸爸媽媽在的時候,就給他訂牛奶喝,
一個月好像要三十塊錢,外婆要撿好多瓶子才賺得到。“那已經買了。”“可以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