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耽誤了。"沈硯卿將蕭燼寒冰涼的赤足攏入掌心，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過腳踝，"冬日地寒，若實在不喜鞋襪......"他抬眸望向窗外簌簌落雪，聲音融著暖意，"明日便讓她們鋪滿絨毯可好？"
蕭燼寒指尖微顫，預想的對他多管閑事的斥責未至，反被暖意裹住了雙足。他怔然望著那人低垂的眉眼，喉間哽了哽，終是啞聲道："......好。"
"先用膳吧。"沈硯卿指尖輕拂過蕭燼寒微涼的腕骨，轉頭對廊下吩咐時，檐角風鈴正巧響起，將那句"傳膳"揉碎在鈴聲里。
"晨露寒重。"沈硯卿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蕭燼寒肩頭，指尖掠過衣襟時帶起一陣清淺的雪花香，"新衣三日后便好。"
"公子，早膳備好了。"侍女們輕聲稟報，案幾上很快擺滿精致的餐點。沈硯卿將蕭燼寒抱到椅上，舀了碗熱粥推到他面前。少年笨拙地握著筷子，任由米粒從顫抖的筷尖滑落——那垂眸時睫毛輕顫的模樣，像極了不諳世事的雛鳥。
沈硯卿嘆了口氣，執起自己的玉箸夾了塊水晶餃遞到他唇邊："慢慢學。"卻沒看見少年低頭時，唇角轉瞬即逝的晦暗笑意。
沈硯卿在識海中戳了戳系統光幕："小九，這反派怎么連筷子都拿不穩？"他望著蕭燼寒低垂的睫毛在臉頰投下的陰影，心尖像被羽毛輕輕撓過，"看來得從頭教起了——你說我這么疼他，以后會不會變成我的貼心小棉襖？"
369在數據流中沉默了一瞬，光幕閃爍的頻率微妙地變快了。它望著少年故作笨拙的手指，核心處理器劃過一串異常代碼“奇怪！原劇情里反派會用筷子的呀。”369心中暗暗想道。
「會的呢~」系統用雀躍的電子音回應，同時悄悄在后臺啟動了檢測程序，「宿主這么溫柔，石頭都能捂熱呀！」“算了，先暗中觀察一下，等到時候有什么問題再和宿主說也不遲。”369忐忑的想。
"沈二公子接旨——"
尖細的嗓音刺破晨霧，紫衣太監在眾仆簇擁下踏入庭院。沈硯卿拂袖跪地時，聽見詔書上的明珠墜子簌簌作響。
"陛下口諭：太傅年邁，著卿承其職，明日入宮為皇子公主授業。"太監合上絹帛，忽然壓低聲音："沈太傅，還不快快謝恩。”
"臣，領旨謝恩。"沈硯卿廣袖垂落，額頭輕觸青石地面，玉簪在晨光中劃出溫潤的弧度。
紫衣太監俯身，拂塵掃過沈硯卿的肩頭："沈二公子可要想明白......"聲音壓得極低，像毒蛇游過錦緞，"這太傅之位，究竟是誰賞的飯。"
"臣只知盡忠職守。"沈硯卿垂眸淺笑。
太監瞇起渾濁的眼睛，拂塵在掌心輕敲三下："沈二公子要做個明白人。"尾音拖得極長，像一把鈍刀緩緩劃過青石板。
太監剛踏出院門，沈惟謹便一把攥住沈硯卿的衣袖，小聲道："朝堂如虎穴，你此時入宮..."他指尖發顫。
"怕什么！"沈琮壁一掌拍碎案幾，飛濺的木屑擦過沈硯卿衣擺，"那勞什子太傅不做也罷——"他忽然壓低聲音，指節按在刀柄泛起青白，"阿兄的刀，斬得動紫宸殿的簾帳。"
"阿兄且慢。"沈硯卿按住沈琮壁的手腕，指腹觸到刀鞘上冰涼的云紋，"如今滿朝文武皆附蕭黨，唯有父親曾為先帝師，這層身份..."他抬眸望向宮墻方向，"便是最好的保命符。"
"父兄且寬心，那龍椅上的人——"他忽地勾唇，眼底閃過一絲冷光，"還需借我沈氏之名，堵天下悠悠眾口呢。"
"入宮后..."沈琮壁突然攥住弟弟手腕，玄鐵護腕硌得人生疼，"若少一根頭發——"他喉結滾動，未盡之言化作腰間佩刀一聲錚鳴。最終，這場商議只能就此作罷。
沈硯卿執詔踏入內室，見蕭燼寒倚在窗邊，指尖將窗欞上的雕花摩挲得發亮。少年聞聲回首，唇瓣微啟又抿緊，在暮色中像只欲啄還休的鶴。
"怎么了？"沈硯卿將詔書擱在案上，袖擺掃過時帶起一陣松墨香。蕭燼寒忽然抓住他垂落的袖角，布料在掌心皺出深痕，卻終究什么也沒說。
"明日隨我入宮。"沈硯卿垂眸整理蕭燼寒微皺的衣襟，指尖在錦緞上停留片刻，"做我的書童可好？"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讀書明理，總比..."忽然收住話頭，只將一卷《千字文》塞進少年懷中。
蕭燼寒指尖輕顫著撫上臉頰，眼底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我...愿意的。"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只是小時候..."忽然別過臉去，露出一道根本不存在的舊傷痕。
沈硯卿指尖輕點蕭燼寒眉骨處的疤痕，玉白的指節在傷疤處流轉："這道痕..."他忽然低笑一聲，清冷的嗓音化開三分暖意，"倒比那些敷粉郎君更顯英氣。"
蕭燼寒將臉埋進沈硯卿的衣袖，肩膀微微發顫，露出的半邊嘴角卻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我...害怕。"他攥著衣料的手指關節發白，眼底卻閃過一絲算計的暗芒。
沈硯卿從博古架上取下一張銀絲面具，指尖輕撫過上面精致的云紋："戴這個可好？"清冷的嗓音里融著三分溫柔，像初雪消融時滴落的雪水。
蕭燼寒接過面具，指尖撫過上面猙獰的獸紋，忽然輕笑出聲："像壞人戴的..."他將面具虛虛覆在臉上"就是大了些。"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
蕭燼寒摩挲著面具內側的暗紋，他眸色陡然轉暗——這尺寸分明不是為沈硯卿自己準備的。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冰涼的弧度，將面具攥得咯吱作響。那他是為誰準備的！
蕭燼寒倏地松開面具，指節在袖中狠狠掐入掌心。他盯著地上晃動的月光碎片，忽然驚覺——何時起，自己竟會被這些細枝末節牽動心緒？喉間溢出一聲自嘲的冷笑，卻壓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酸澀，他給誰準備面具關我何事！
蕭燼寒指尖輕輕摩挲著。他刻意示弱時，沈硯卿總會不動聲色地將他冰涼的指尖攏入掌心。少年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誚，這幾日，總是不斷試探沈硯卿的底線——這位太傅之子果然如他所料，溫潤如玉的外表下藏著顆過分柔軟的心，看來他可以成為我復仇之路上的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