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娘前兒還能給我梳頭發(fā)......"我捏起老婦人的手。指甲縫里卡著半根紅繡線，

和井里王婆子的一模一樣。再翻眼皮，瞳孔散得厲害，

分明是被迷藥灌多了——和義莊那三具尸體癥狀如出一轍。“三娘，去廚房討碗溫水。

"我支開她，轉(zhuǎn)身摸向老婦人衣領(lǐng)。果然，沾著半撮紫云檀香灰。前廳突然傳來哄笑。

我順著穿堂過去，看見鄭五爺坐在主位，酒氣熏得人發(fā)暈：“當(dāng)年那繡月坊的小娘們兒，

哭著喊著要報官......"他拍著大腿，“老子一把火替上峰清了門戶，

如今周縣丞見著我，還得稱一聲'鄭爺'！"幾個鄉(xiāng)紳附和著碰杯，我貼著廊柱往里挪。

書房門虛掩，案頭擺著本鎏金賬本。我貓腰鉆進(jìn)去，指尖剛觸到賬本皮，就聽見身后腳步聲。

“宋娘子好興致。"我脊背一涼。轉(zhuǎn)身時，沈贏靠在門框上，腰間佩劍沒掛穩(wěn)，

露出半寸劍鞘——和義莊那晚他劈向我的那柄，刻著同樣的纏枝蓮紋。“查案子。

"我把賬本往袖里塞，“沈捕頭呢？巡街巡到鄭府？"他沒接話，

目光掃過我袖中鼓起的賬本，又落在我攥緊的繡線上。晨光從窗紙透進(jìn)來，

照見他腕間泛紅的刺青——并蒂蓮的花瓣輪廓，和尸體腕上的，一模一樣。

“你若想活著查下去。"他突然伸手，我本能要躲，

卻見他只是替我理了理被門框勾住的發(fā)繩，"別太急。"我盯著他喉結(jié)動了動，

想起昨夜義莊他說"你不該來的"時，眼尾泛的紅。原來不是抹眼淚，是刺青剛紋好的腫？

鄭府外的梆子又響了。我攥著賬本從側(cè)門溜出，拐進(jìn)巷口時，把抄好的副本塞進(jìn)張九叔懷里。

他摸著紙頁上的墨痕，突然重重拍我后背：“當(dāng)年你師娘被人誣賴偷銀，

是我驗出她袖中藏著接生婆的止血藥，才還了清白。"他沖我擠眼，“這賬本，

我給你藏灶膛里——燒不著。"我笑了笑，轉(zhuǎn)身往義莊走。晨霧散了些，

能看見義莊門口掛的白幡被風(fēng)卷起。袖中那根繡線還帶著體溫，我捏得指節(jié)發(fā)白。

二十年前繡月坊的繡娘們，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