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仙庵內，靜音指尖正捻著一縷香爐里飄出的青煙，那煙被她隨意繞在指間，竟凝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蝴蝶顫巍巍扇動翅膀，撲向旁邊一個看得癡傻的書生鼻尖，惹得他一個激靈，噴嚏打得驚天動地。
“噗嗤——”靜音沒忍住笑出聲。這人間日子，逗弄這些傻書生，比在洞府修煉有滋味多了。
笑聲未落，只聽側殿的銅鏡猛地一震，鏡面漣漪瞬間被粗暴撕碎！
水紋凝固，刺目的白光爆射而出，將昏暗的側殿照得亮如白晝。
鏡面中央，一個須發皆張、怒目圓睜的老頭影像清晰得嚇人，正是那脾氣一點就著的爺爺。
他幾乎要把臉從鏡子里擠出來，咆哮聲震得整個桌子都在嗡嗡作響：
“靜心！靜心！你個孽障玩意兒！你給老子滾過來！立刻！馬上！”
正殿里，靜音拍了拍靜心的肩膀，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幸災樂禍。
靜心心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蛇順著脊椎骨往上爬。糟了，老頭子這動靜……不會是那件事……東窗事發了吧？靜心強作鎮定，從正殿大步走到側殿銅鏡旁，對著鏡子里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擠出一個最無辜、最甜膩的笑，聲音也掐得又軟又糯：
“哎喲，爺爺~您老人家找我有啥事呀？這么急吼吼的，嚇死靜心啦！” 靜心甚至還夸張地拍了拍胸口。
“啥事？！”爺爺的胡子氣得直抖，唾沫星子幾乎要隔著銅鏡噴到靜心臉上，“你還敢問老子啥事？！裝！你接著裝！天都要塌了你個蠢貨還在那兒看別人玩煙！”
靜心的心沉得更快，但嘴上還在頑強抵抗：“塌……塌什么呀？您老說話別打啞謎嘛，靜心膽子小……”
“燭龍！燭龍醒了?。 ?爺爺的咆哮聲陡然拔高，幾乎要刺穿靜心的耳膜，“他醒了?。∈潜痪┏悄莻€九公主喚醒的??！”
轟隆！
腦子里仿佛炸開一個驚雷！
靜心臉上的甜笑瞬間凍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紙一樣的慘白。
燭龍……醒了？被九公主喚醒？這怎么可能？！
那該死的、不是據說受傷很嚴重？不是據說一旦沉睡要幾百年？
這老怪物，不是據說只有與他有命定婚契的藥仙狐族血脈才能……
銅鏡里，爺爺那雙噴火的眼睛死死釘在靜心驟然失色的臉上，像是要把靜心看穿，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力量砸過來：
“你當初在姻緣殿，到底做了什么？！”
完了。
這兩個字像冰錐，狠狠鑿進靜心的心臟。
完了，完了，完了！
當初狐貍爺爺和月老爺爺下棋，靜心偷偷把月老爺爺那壇號稱能醉倒大羅金仙的“忘憂釀”打開，倒入茶壺，當做茶，讓狐貍爺爺和他喝了整整半壇子……然后……
“我……”
靜心喉嚨干得發緊，聲音澀得像砂紙在磨。
指尖冰涼，下意識地絞緊了腰間那枚溫潤的狐貍玉佩，仿佛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靜心避開爺爺那能殺人的目光，聲音細若蚊吶，心虛地直往地縫里鉆，“我……我這不是……聽說我堂堂藥仙山最漂亮、最聰明的狐貍，竟然要跟那條睡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和妖的老燭龍綁在一起，心里不痛快嘛……”
靜心飛快地抬眼瞥了一下銅鏡，爺爺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靜心趕緊垂下眼，語速快得像倒豆子：
“就……就那天，兩位爺爺喝多了嘛，睡得不省人事。我就……溜進去看了看……真的就看了看！誰知道那燭龍的紅線……那么……那么……黏糊糊的？”
靜心努力回憶著那晚手忙腳亂的場景，“它……它自己飄啊飄的，不小心就……就沾到旁邊那根九公主的紅線上了！就那么‘?！囊幌?！粘得死死的！我……我扯都扯不開！”
銅鏡那頭的爺爺，呼吸聲粗重得如同破風箱，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靜心縮了縮脖子，聲音更小了，帶著點委屈：
“爺爺，我……我哪知道紅線碰一下就會粘上??！那姻緣殿里那么多線，飛來飛去的，誰知道它們這么不講道理……”
靜心越說越沒底氣，手指用力摸著玉佩上狐貍朱砂眼睛的凹痕。
“然后呢？” 爺爺的聲音冷得掉冰渣，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那九公主、駙馬和青蛇的紅線，又是怎么回事？！還有那燭龍的紅線，怎么又跟九公主纏上了？！天殺的，我當初真是信了你的邪，讓你跟著我找月老那老酒鬼下棋！”
提起這個，靜心的心頭那股壓了許久的焦躁和懊悔猛地涌了上來，蓋過了心虛：“這能怪我嗎？！爺爺！” 靜心猛地抬起頭，聲音也拔高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偷偷看過生死簿的！那九公主命里有個死劫，就在她嫁給那個駙馬后！躲不過去的那種！”
“可是那時候我……我過不去??！” 靜心急得眼眶都有些發熱，“燭龍不是和九公主有很大關系嗎，如果他知道九公主死了，不就永遠都不來這個世界了？那我當時本來功力就沒恢復，又不可以擅自闖入京城，她一個公主，金枝玉葉的，還被別人劫走，我又救不了，那不就只能找青蛇幫幫忙！我……我能怎么辦？！”
靜心喘了口氣，帶著一種“我明明做了好事卻還要挨罵”的憤懣：“我只能托夢！托夢給那條青蛇！她是修煉的蛇妖，公主要死了，駙馬也不能好過，她為了駙馬，她總該有點辦法吧？我在夢里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她公主有難，讓她務必寸步不離守著，關鍵時刻豁出命也要保住公主！”
“可……可我哪知道那條青蛇那么弱啊！” 靜心真是又氣又急，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她倒是忠心，真豁出命了！死劫臨頭，她替九公主擋了！
結果呢？結果她帶受傷的九公主回公主府的時候，又來了個破道士，她卻還貪心想收陳樂生手里的狐貍玉佩？
結果她自己的妖丹都快碎了！眼看兩個都要完蛋！她……她情急之下，用了他們蛇妖一脈保命的禁術——‘魂丹合體術’！把殘魂和破碎的妖丹硬生生塞進了九公主的身體里！”
銅鏡里，爺爺臉上的怒容凝固了，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取代。
“她們……永久合體了？！當初還以為是暫時的合體！” 靜心用力說出這話，胸口堵得發慌，“成了一個人！一個身體里裝著兩個魂！公主的魂，青蛇的魂！還有那該死的、被強行融合的妖丹靈力！”
“然后呢？！” 爺爺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被巨大荒謬沖擊后的顫抖。
“然后？然后我不說了讓爺爺幫幫忙嗎？爺爺怎么啥也沒做？” 靜心苦笑一聲，那晚在姻緣殿里看到的詭異景象又浮現在眼前，“然后……那條青蛇和九公主原本的紅線，就因為她們這種強行‘共生’，硬生生扭成了個死結！怎么都解不開的那種！更邪門的是……”
靜心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仿佛要說出什么極其恐怖的事情：“那燭龍的紅線……它……它本來只是不小心粘在九公主那根線上一點點的……結果……結果因為青蛇和九公主的死結，產生了某種……共鳴？還是牽引？總之……它就像被磁石吸住的鐵屑，‘唰’地一下，整個兒纏了上去！現在好了！四根線！燭龍的，駙馬的，九公主的，青蛇的！亂麻一樣攪在一起！燭龍那根還最粗最亮，還有幾根別的女人和妖的分線！我……” 靜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當時都看傻了！這紅線怎么還帶自己找伴兒的？還這么不挑食？！”
“天??！” 爺爺在鏡子里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用手捂住了額頭，“我當初……我當初就不該信你！不該帶你去見月老！我……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還聽你的，還等你去京城喚醒燭龍，你這搗蛋鬼！上次我都沒聽清你要我幫忙你就跑了！我當時以為合體只是暫時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們還能把燭龍喚醒...”
爺爺猛地放下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我，里面翻滾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崩潰：“孽障！孽障??！你知不知道燭龍是什么東西？！那是上古兇神！他的紅線，那是能隨便碰的嗎？！現在好了！他被九公主喚醒了！他醒了！雖說只是分身，但是他還順著那亂麻一樣的紅線找過去了！那九公主現在就是個半人半妖的怪物！燭龍要找的是他的‘命定’！他要是發現不對，發起狂來……整個凡間都得給他陪葬！月老那老東西要是檢查紅線發現他的姻緣簿被你糟蹋成這樣……”
爺爺的聲音陡然拔高到凄厲的程度：“我們狐貍一族都得跟著你完蛋！??！”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靜心的心上。
恐懼，巨大的、滅頂的恐懼終于徹底吞噬了靜心。
燭龍徹底蘇醒的恐怖畫面，月老震怒的后果，狐貍一族被牽連的慘狀……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我……我……” 靜心嘴唇哆嗦著，牙齒都在打顫，“我……我得去！我馬上去！現在就去！”
手忙腳亂地去抓桌上的東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剪！必須剪斷那團亂麻！趁月老還沒發現！趁燭龍還沒徹底蘇醒！
“剪？！” 爺爺在鏡子里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那笑聲里充滿了絕望的諷刺，“你拿什么剪？！你以為燭龍那是普通的紅線？！那是上古神祇的姻緣線！是天道法則的一部分！是……” 他氣得直喘粗氣，突然頓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極其重要的事情，聲音陡然變得又急又厲，幾乎破音：
“剪子！對了！剪子！老子給你的那枚狐貍玉佩呢？！眼睛！看它的眼睛！”
玉佩？
靜心猛地低頭，手指下意識地死死攥住了腰間那枚溫潤的、雕刻著九尾狐形態的古玉。它觸手生溫，像一塊捂熱了的暖石。
爺爺焦急的吼聲還在鏡子里炸響：“眼睛！它的眼睛！快！用你的血！一滴！點在它朱砂右眼上！快?。∧銈€蠢貨！再磨蹭燭龍可能就真的蘇醒了！”
血？
靜心腦子里一片空白，幾乎是憑著本能，將顫抖的食指塞進嘴里，狠狠一咬！尖銳的刺痛傳來，腥甜的鐵銹味瞬間彌漫口腔。
顧不上疼，靜心飛快地將滲出血珠的指尖，用力按向玉佩上那只微微凸起、用最細的陰刻線條勾勒出的狐貍右眼！
指尖的血珠觸碰到冰涼玉質凹痕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仿佛直透靈魂的嗡鳴響起！
狐貍玉佩那原本溫潤內斂的玉質右眼，驟然爆發出一點極其刺目的、凝練如實質的金紅色光芒！那光芒銳利得如同實質的針尖，瞬間刺痛了靜心的眼睛。
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古老蠻荒氣息的灼熱感，猛地從玉佩深處涌出，順著靜心按在“眼睛”上的指尖，兇悍地沖進靜心的血脈！
“呃??！” 靜心悶哼一聲，感覺整條手臂的血液都在瞬間沸騰起來！那股灼熱的力量霸道無比，沿著手臂經脈一路向上沖撞，蠻橫地擠開靜心自身運轉的、屬于藥仙狐族那點可憐兮兮的清涼妖力。
所過之處，經絡仿佛被滾燙的熔巖沖刷、拓寬，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卻又在劇痛中，強行注入一股沛然莫御的狂暴能量！
這股力量……熟悉又陌生！暴烈！純粹！帶著一種焚盡八荒、睥睨萬物的古老意志！
燭龍之力？！爺爺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念頭剛起，爺爺在銅鏡里的咆哮再次炸開，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急迫：“快！別發愣！現在！立刻！去京城！去九公主那里！用這玉佩眼睛里的‘燭龍之息’催動它！它能暫時壓制那老怪物的感應！快！找到那團亂麻一樣的紅線！用玉佩！把它剪斷！全部剪斷！趁著月老頭沒發現！趁著燭龍剛醒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快?。。 ?/p>
“還有！” 爺爺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嚴厲，幾乎是在尖叫，“記??！剪線的時候，用你自己的血！用心頭精血！引動玉佩里那縷燭龍之息！只有同源的力量才能斬斷同源的孽緣！明白嗎？！用你的命去剪！否則，誰都救不了！”
用命去剪……
這四個字像冰水澆頭，讓靜心瞬間從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沖擊中清醒過來，渾身冰涼。但爺爺最后那句“誰都救不了”，更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靜心最后一絲猶豫和恐懼。
跑！
必須跑！比任何時候都快！
“爺爺！玉佩……玉佩在動了！” 靜心嘶聲喊道，感覺那枚玉佩已經不再是暖玉，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緊緊貼在靜心的腰間，里面那股狂暴的燭龍之息正瘋狂地涌入四肢百骸，催促著，燃燒著！靜心的眼睛開始不受控制地泛起灼熱的金紅色光暈，視野中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躁動的血色濾鏡。
“知道了！別廢話！滾！” 爺爺在鏡子里咆哮，“老子拼著最后這點修為，給你開條近路！撐??！”
話音剛落，銅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強光！鏡面不再是水波，而是變成了一個瘋狂旋轉的、吞噬一切光線的漩渦！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大吸力猛地傳來！
“啊——！”
靜心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身體就被那股吸力狠狠拽離地面，一頭扎進了那旋轉的、仿佛通往深淵的鏡面漩渦之中！天旋地轉！所有的光線、聲音都被扭曲、拉長，身體像是被扔進了狂暴的颶風眼，被無形的力量瘋狂撕扯、擠壓！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
砰！
一聲悶響，夾雜著骨頭幾乎散架的劇痛。靜心重重地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呃……” 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強行咽了下去。眼前金星亂冒，耳邊嗡嗡作響。那股來自玉佩的灼熱力量還在體內左沖右突，燒得靜心口干舌燥，但同時也支撐著靜心，讓靜心在如此重摔下沒有立刻暈厥。
混亂的感官在劇痛中迅速歸位。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得化不開的、屬于蛇類的腥膻氣息，混合著一種奇異的的味道。還有一種……龐大、沉重、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抖的……古老威壓！
燭龍！他就在這里！很近！
靜心強撐著抬起頭，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
這是一間極其奢華的寢宮，但此刻卻籠罩在一種...
靜心目光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這，好像是四個影子，啊，這也太...
床幔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散落在地。猩紅如血的錦被堆疊在床腳。
在床榻最深處的陰影里，在那片人影交織里，懸浮著一雙眼睛！
巨大！豎瞳！金黃色的豎瞳！瞳孔深處燃燒著兩團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永不熄滅的暗金色火焰！那火焰冰冷、殘酷、漠視一切生靈，帶著一種洞穿萬古時空的蒼茫與……此刻顯而易見的、被某種東西強烈吸引而產生的、近乎貪婪的探究時不時瞇一下眼在享受什么！
燭龍！
嗡——
靜心用玉佩在眼睛處擦了擦，視野驟然被一片刺目的紅光淹沒！
不是寢宮里彌漫的那種暗沉，而是……線！數根糾纏、纏繞、扭曲、打結的線！
就是它！就是這團東西！必須剪斷！
玉佩瘋狂地震動起來、灼燙！里面那縷燭龍之息感應到同源的力量，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沸騰到了頂點！狂暴的力量幾乎要沖破玉佩的束縛，順著我的血脈逆沖而上，燒灼著我...
爺爺的話在腦海中炸響：“用你的命去剪！心頭精血！引動燭龍之息！”
靜心猛地咬破舌尖！比指尖血濃郁十倍、帶著生命本源力量的心頭精血瞬間涌入口腔！劇痛讓我眼前一黑，但神智卻在這一刻被劇痛和玉佩的灼燒刺激得異常清醒！
“呃啊——！” 伴隨著一聲野獸般的低吼，靜心凝聚起全身被燭龍之息強行灌入的、幾乎要撐爆經脈的狂暴力量，混合著那口滾燙的心頭精血，全部灌注到緊握玉佩的右手！
噗！
指尖按著的那枚狐貍玉佩右眼，那點原本銳利如針尖的金紅色光芒，猛地膨脹、爆發！不再是微光，而是一道凝練如實質、帶著焚滅氣息的金紅色光刃！光刃的邊緣，隱隱有細碎的暗金色符文流轉，散發出與燭龍同源、卻更加銳利、更加決絕的毀滅意志！
就是它！
靜心像一道流星，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從藏身的陰影中猛地撲出！目標直指床上那團線團！
身體撕裂空氣，瞬間跨越了生與死的距離！玉佩延伸出的金紅光刃，帶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血、所有的恐懼和孤注一擲的瘋狂，朝著那團混亂的核心———狠狠斬落！
“快——斷！！！”
金紅光刃撕裂了濃稠的血色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劈向那團搏動的、混亂的孽緣核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滯。
靜心能清晰地“看”到光刃尖端流轉的暗金符文，每一個都像是燒紅的烙鐵，散發著撕裂法則的銳氣...
近了！更近了！
光刃的尖端，已經觸及了那團死結最外圍、最濃郁的一層紅色情欲絲線！嗤——！如同燒紅的刀子切入凝固的油脂，紅絲線瞬間被熔斷、湮滅！一股令人心神搖曳的、帶著甜膩與絕望的詭異氣息猛地爆開！
沒有停頓！光刃...
嗡——！
“你是誰？哦，小狐貍，你來這里做什么？”
光刃斬入死結的瞬間，燭龍聲音在耳邊響起...
“嗷嗷嗷——！” 靜心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這一下對撞中被震成了齏粉！緊握玉佩的右手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淋漓！體內那縷借來的燭龍之息瘋狂暴走，如同失控的野馬在經脈中橫沖直撞，帶來焚身蝕骨般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舞，耳朵里全是尖銳的嗡鳴和血液奔流的咆哮！
斬不斷！
這該死的死結！
“小狐貍，你是吃醋了嗎？我只是為了報答蠱族而已，你這小玩意是要做什么...”燭龍直接捏向玉佩延伸出的金紅光刃，只見光刃直接沒入燭龍手，消失了？！
“完了！靜心！燭龍發現你了！” 爺爺話剛說完就消失了...
“嗚嗚，爺爺，怎么辦，我還沒斬斷，這光刃就沒了??！”爺爺這個不靠譜的怎么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