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數字，卻像一記悶棍，狠狠敲在他的神經末梢上。

我下意識地摸向褲兜，那薄薄幾張紙幣的觸感還在，

手機銀行APP里那個可憐巴巴的數字——365.78——卻早已刻進腦海。三位數，

穩定得像焊死在屏幕上，無論工資發下來時如何短暫地跳動一下，

最終總會迅速滑落回這個恥辱的刻度。辭職。這個念頭像一只生命力頑強的蟑螂，

在心底最潮濕陰暗的角落里蠢蠢欲動。每一次被老板毫無征兆的深夜奪命連環call驚醒，

每一次方案被打回重做時聽到那句輕飄飄的“格局不夠大”，

每一次在彌漫著廉價外賣氣味的辦公室熬到雙眼發紅……辭職的沖動就尖銳地拱出來，

頂得他心口發疼。但下一秒呢？房租怎么辦？下個月的飯錢在哪里？

空窗期簡歷上的空白怎么填？

HR審視的目光會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剖開那段“無所事事”的時間，

然后輕描淡寫地將他踢出候選名單。這些念頭像無數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直到那點微弱的沖動被徹底絞碎，只剩下胃里沉甸甸的、冰冷的絕望。我癱在椅子上，

望著天花板那片被樓上漏水浸染出的、形狀詭異的黃褐色水漬，像一張扭曲的、嘲笑他的臉。

意識沉沉墜入黑暗的深潭，又猛地被某種光怪陸離的力量托起。“恭喜！林深先生！

您是我們超級大樂透第2025期唯一的頭獎得主！獎金：一億八千萬元！”夢境里，

聚光燈灼熱得刺眼。西裝革履的主持人聲音激昂得變了調，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前排。

臺下黑壓壓一片看不清面孔的人群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和掌聲，

閃光燈咔嚓咔嚓連成一片銀色的海洋。

巨大的支票模型被兩個穿著高開叉旗袍的禮儀小姐吃力地抬上來，

上面那一長串令人眩暈的“0”在強光下閃閃發亮。我站在舞臺中央，

穿著筆挺到不真實的阿瑪尼西裝（夢里他甚至知道牌子），頭發梳得油光水滑。我咧開嘴，

想笑，想對臺下揮手，想大喊“老子不干了！”……可喉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