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之中。
局面儼然分成了兩派,季洵呆愣愣地站在人群中,耳鳴陣陣只能聽到一堆人嗡嗡勸他什么,卻一個字都聽不清。
他想,自己差不多該回去“自首”了。
要是對方心情好,說不準(zhǔn)這支手表也不用賠,然后他挨一頓罵收拾東西滾蛋,以后在圈內(nèi)遇見再多說幾句好話。
但他心底卻還有另一個小人,叫囂著該死的季溫玉,兩輩子都被他搞砸了,憑什么自己要容忍這種垃圾的存在?
另一邊,于步也發(fā)現(xiàn)了表的特殊之處。
趁著眾人的目光還沒集中來,他拉著季溫玉就是一通質(zhì)問輸出,“你哥什么職業(yè)?”
“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演員而已。”
于步揚(yáng)起手里破碎的表,發(fā)現(xiàn)了真相讓他的呼吸都急促了,“那你知道這款手表多貴嗎?”
“多少。”
“一千多萬!”于步低吼出來,他見季溫玉也臉色瞬間變了,壓著聲音道:“我爸每月才給我十萬零花錢,這我賠不了,你弄壞的,你自己看著辦。”
他將表塞給季溫玉,他的確喜歡幫朋友出頭,但不意味著捅出這么大的禍也要背。
那屬于腦子有問題。
季溫玉卻急了,不接不說,還拉著也不讓他走。
“不可能!他一個小演員,哪來的錢買這么貴重的手表?”
“那你去問他啊!”于步只想走,關(guān)系也不攀了,早知道侍者說那個人不想見面,他當(dāng)時就該走。
而不是選擇聽從季溫玉,留在大廳里!
“高仿,對,肯定是高仿。”
于步也是氣上心頭,扶額急得滿地亂走,“大哥,拜托你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之前我就覺得不對,那些衣服也是沒幾十萬拿不下,難道也都是假貨嗎?”
他還是要走,“總之我不管了,你一個人留在這里,還是怎么辦隨便你!”
甩開手,但又被一把拉住。
“那就是……偷的!”季溫玉仿佛抓住了什么關(guān)鍵,連于步都拿不出一千萬,他更拿不出。
他篤定,季洵更不可能拿得出!
“偷的?”這么一聽,似乎也有點道理。
見于步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季溫玉底氣頓時更足。
只聽他一口咬死:“對,也可能是借的,但一千萬的手表一般不會隨意借出去,所以大概率就是偷的。”
他補(bǔ)充:“你真覺得一個小演員能賺到那么多錢嗎?不是偷的,也是假貨!如果我們現(xiàn)在自亂陣腳,那不真被他耍了?”
對啊,于步也立刻清醒了過來。
一個普通演員,頂了天也就賺幾百萬,拿一千多萬買手表?
更別說這個款式還是限量的,全球只有五塊。
其中兩塊不久前據(jù)說被國內(nèi)的一名神秘買家購入,就連他也只能從父輩的議論里聽說。
這么稀有的手表,卻被一個默默無名演員買了,他敢把這事當(dāng)笑話往外說,就真能被當(dāng)成傻子笑一整年!
于步越想越氣,自言自語罵道:“好家伙,我們差一點就被你哥騙了個徹底!”
季溫玉嚴(yán)肅點頭。
于步扭頭望去,眼看對面的人還在被當(dāng)個寶貝,被眾人又哄又勸,他越看越不順眼,提著表帶趾高氣昂地走上前,一怒之下竟然直接將表帶砸向季洵的臉。
雖然沒砸準(zhǔn),只扔到了下巴的位置,但碎玻璃仍在下頜和鎖骨處劃出一道道鋒利的小傷口。
“唉喲,不好意思劃傷了你的臉吶,大演員。”于步一手叉腰強(qiáng)忍著怒火,“不過我想你這輩子也用不著這張臉了,因為我馬上就會把你的小伎倆公之于眾。”
他說著,竟拿出手機(jī),懟著眾人打開視頻模式。
“……什么?”季洵本來不太想理他,說出來的話也氣若游絲,但架不住對方口出狂言,荒謬到他還能再被氣到震驚一次。
“老實交代,這塊手表,還有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哪兒偷來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死到臨頭還嘴硬,好啊,那就讓網(wǎng)友來評評理!”
“……你要干什么?”
“你這就害怕了?”
然而于步已經(jīng)先一步保存了視頻,為了留下證據(jù),他甚至還拍下了手表的殘骸和衣服款式。
不等答復(fù),已經(jīng)通通用社交賬號發(fā)到了網(wǎng)絡(luò)上。
【天下無敵于大少:找失主了哈,路遇小偷拔刀相助,大家來看看這款價值一千多萬的全球限量手表,是哪位大佬的呀?還有這些衣服,PS:小偷本人長相如圖,看看是不是身邊熟人?交友需謹(jǐn)慎啊。】
照片里,季洵穿著一身低奢品牌服裝,容貌精致眼尾微紅,就算是隨意的抓拍也很上鏡。
可配上文字“小偷”,這一楚楚可憐的模樣就變了味,底下很快有被照片里的人吸引點開,德行卻不符合預(yù)期,火速開罵的評論。
“懂了,網(wǎng)上那些臭顯擺的,私下里都是偷別人的東西,沒錢硬裝。”
“長得還挺好看,怎么人品這么差?”
“只有我覺得更像超A貨嗎?不過衣服造假就造假了,什么手表還能值一千萬,蹲個大佬點評。”
于步暫時關(guān)掉屏幕,挑釁地抬起下巴道:“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給我和溫玉下跪道歉,而我會錄下視頻,如果能讓我滿意……也不是不能刪帖。”
“二是,如果你堅持不道歉,那你的職業(yè)生涯就準(zhǔn)備斷送在這里吧!反正娛樂圈就是被你這種垃圾搞混的,我今天帶頭沖鋒也算為民除害!”
沒有回答。
季洵一陣頭暈,沒想到重生一回,他竟然還是敗在了季溫玉玩弄人心的手段之下。
對面這個更是蠢貨,說理都沒地方說去。
大廳一片寂靜。
于步見他始終不出聲,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頓時惱怒:“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立刻給我們下跪道歉,不然這條帖子我永遠(yuǎn)不會刪除,三、二……”
季溫玉嗤笑一聲,果然先出來混的人,誰先被潑上臟水,誰就死。
等季洵沒了前途,自己再進(jìn)入娛樂圈,稍微賺點錢每日看對方跳腳,豈不是樂上加樂?
一想到從小到大,無論成績和樣貌,便宜哥哥始終高他一等,而成年后的自己終于掰了回來,季溫玉就無比得意。
“一!”最后一聲落下。
“你們在干什么?”
旁邊忽然傳來道冷冽至極的聲音,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眾人驚訝地回頭,只見秦銘川一手插著口袋,邁著步子凝眸極快走來。
目光掃過眾人。
最后凝固在某個一去不復(fù)返的青年身上。
但對方那雙略紅的眼睛看過來,仿佛不久前才剛剛哭過,就連秦銘川也不禁愣了下。
低頭,他才注意到落了滿地的玻璃碎片。
以及季洵空落落的手腕。
秦銘川再開口,周圍的氣溫仿佛都跟著下降了幾十度。
凍得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一改平靜的臉色,他生起氣來眸底宛如深淵,危險之至,“我要一個完美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