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季洵正從洗手間出來,忽然打了個噴嚏,他總覺得后背涼涼的,但那種心悸很短,過了一會兒就消失了。
“著涼了?”旁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他頓時嚇了一跳,還以為秦銘川早就回包間,哪知道竟等在外面。
洗完手,對面丟過來件外套,他剛好接住,又在對方的晦暗不明的眼神里套上。
秦銘川:“還餓嗎?”
季洵搖搖頭,從這個角度往鏡子里看,還能發現眼尾的紅色并沒有消下去,這種狀態下哪還有心情吃飯?
“那就回去。”秦銘川也沒再說什么。
季洵跟在他身后,猜測他今天應該也挺生氣,價值不菲的手表送出去還沒天天帶著不說,不到一個小時就碎成了破爛。
大堂經理聞聲趕來,領著一堆人點頭哈腰道歉,秦銘川看著心煩,下去后見到郝助理就命令:“去附近最近的私人醫院。”
郝斌和季洵均是一愣。
大概猜出了點什么,郝斌迅速應下,可是季洵卻不冷靜了。
是因為自己吧。
但就這點小傷,根本沒嚴重到需要到醫院就診的地步。
他不確定地拉了下秦銘川的衣角,“我沒事,就是一點擦痕,你看,都快愈合了。”
說完,青年微微挺了挺身,在停車場明亮的燈光下,鎖骨處白玉般細膩的皮膚更加亮眼,交錯的血痕透出幾分凌虐美。
秦銘川只掃了一眼,眸光往旁邊稍稍移開。
如果這樣的場景也要展現在醫生面前……
他忽然皺了眉,低頭給季洵拉緊了衣襟,面色才好看些許,朝旁邊低頭恭候的助理改了自己說過的話。
“回去路上找家藥店,買些治擦傷的。”
“醫院?”
“不去了。”
季洵聞言心中微動,但等跟著坐進車內,秦銘川真正的“審訊”立刻向他撲來。
“被欺負了,為什么不第一時間跟我解釋?”
“……”季洵心臟突兀地一抽。
之前從未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說話。”秦銘川不悅地重復。
“我,我在家里都習慣了。”
話音落,男人眉頭肉眼可見地皺緊,一時間車內就連呼吸的聲音都幾乎能聽見。
“你很崇拜你的父母?”
“以前是。”
“那現在呢。”
“現在,”季洵微微垂下眼睛,“我更心疼我自己。”
還算有點長進。
秦銘川冷眼望著身邊長相精致的青年。
他不喜歡超出自己掌控的“人”,不論對方是誰,有著何種原因。
如果伴侶是商業聯姻,過于聽從父母的話也無可厚非,因為本質上雙方地位平等,但季洵是他花錢“買”來的,那么就該完全屬于自己。
“錯了,你現在最該信任的人不該是你,而是我。”
聞言,尚沉浸在傷感里的青年詫異抬頭,卻撞進一雙冷漠高高在上的眼睛里。這個時候季洵忽然才明確意識到,自己攀附的人究竟有多么位高權重。
秦銘川一手挑起那張漂亮的臉蛋,拇指在下頜那道細長的傷口處反復摩擦,卻忽然用力摁了下去,力道極大地揉搓著沒有完全愈合的傷處。
“嘶——”
“現在給予你痛苦的人是誰?”
“……是你。”
“說出我的名字。”
“秦銘川。”
心滿意足地松開滑膩觸感,望著眼前之人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淚水,他不禁饜足地瞇起雙眼,拿出紙巾隨意擦了擦指腹的血跡。
再用干凈的地方抹去對方眼尾的淚珠。
先前還沒注意。
秦銘川愜意道:“你哭起來模樣,還挺誘人。”
“……”果然大佬都是變態,季洵心中暗罵一句。
下頜還在隱隱作痛,肯定更紅腫了。
甚至他有點懷疑,這個表面正人君子的男人之所以讓助理去買藥,為的就是這一刻。
總之,當車里停在半路,郝助理將一大袋藥遞到后面,便繼續回去開車。
秦銘川理所當然地承擔了“醫生”的職責。
僅略微一個眼神,便讓任人魚肉的青年乖乖抬起下巴,泛涼的藥膏來回涂抹。
“還疼嗎?”
“疼。”罪魁禍首明知故問,本來他的傷口都要長好了,現在邊緣多半又裂開來。
“那就記住我說的話。”
“嗯……”記住了,表面看著衣冠楚楚的高位男人,都是禽獸,伺候這種人小心翼翼是有道理的。
但秦銘川真的耐心地給他涂了很多遍,當面前這個人不再突然發瘋,那雙眼里的平靜和深厚莫名充滿了安全感。
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戀人”。
“秦總……”季洵猝然一驚,發現自己竟差點將內心所想,直接脫口而出。
“嗯?”男人還在忙著給他擦藥,涂完了這個,翻袋子找有沒有祛疤的藥膏。
半天沒等到下文,秦銘川耐心即將告罄,甩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你剛才想說什么,告訴我。”
……這個人原來這么強勢嗎?
季洵進退維谷,只好勉為其難道:“我只是覺得,您以后一定能成為一個好丈夫。”
卻不料此話一出,車內氣氛更加冰冷。
季洵渾身一震。
更倒霉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對方,難道是高位的男人都不愛聽這種“夸獎”?
卻聽秦銘川冷冷地開口:“以后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在這段關系結束前,只有你跟我,沒有第三人。”
“什么?”季洵有一瞬的怔然。
“意思就是,”男人忽然欺身而來,冷冽的眼眸也逐漸變得殘酷,就像高山雪原狼群的首領,“我提前購買了你一年時間,這期間無論發生了什么,你都屬于我。”
那雙眼睛似命令,也是徹徹底底的警告。
“我不會另外找人。與之相對,如果我發現你出了軌,到時就按秦家家法處置,那時候就算你哭泣求饒到滿地亂爬,我也不會輕易饒過你。”
僅僅聽完,季洵后背就出了一層冷汗。
他呆然地睜大眼睛。
“秦家的家法,是什么?”
合同里確實提到過這個,可是當時季洵壓根沒放在心上,畢竟時代早就變了。
可現在秦銘川說來真的。
而且,季洵自己也真有一段還沒斬斷的孽緣!
“你不會想知道,所有你該做的事就是安分守己,除此以外我不會再為難。”
秦銘川退回去,闔上眼閉目養神。
季洵大腦一片空白。
片刻后,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才發現這不是去酒店的路。
等等,那秦銘川打算將他帶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