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棲谷的清晨,薄霧如輕紗般籠著竹林,曙光初現,給翠竹染上層金邊,唯聞鳥鳴啁啾,溪流潺潺,谷內一片清幽寧謐。
峰慕蹲在藥圃,指尖輕觸靈茜草嫩葉,凝神感受其生長韻律。瑤慧在旁織繡,靈茜草繡繃半覆膝頭,其上紅花似要破布欲綻。自離開落霞鎮,二人于谷中隱居月余,遠離塵世喧囂,盡享片刻安寧。
“峰慕,看這靈茜草,像不像咱在黑風嶺初見時那株?”瑤慧輕語,眼中閃過往昔驚惶與今朝安然,“當日險些命喪其下,如今倒成了咱生活良伴。”
峰慕抬眸,目光掠過繁茂草叢,“是啊,命運玄妙,誰能料定轉機何時臨。”他抬手輕撫腕上血痕,淡青色傷疤于晨光微露中隱現,心燈之力潛藏其中,“如今想來,這血痕與心燈,或許真有天意,帶咱走過這遭劫難。”
瑤慧放下繡繃,移步至峰慕身畔,纖指輕按其肩,柔聲喚道:“莫總念著過往兇險,往后還有漫漫前路。青蘅子谷主囑咐過,這幾日你可多以靈茜草習練運息之法,指不定能引動靈氣。”
“嗯,我曉得了。”峰慕頷首,重歸凝神運息之態。他依青蘅子所授心法,意守丹田,徐徐驅使體內微薄氣機流轉,希冀與外間靈氣勾連。
自踏入云棲谷,峰慕便得青蘅子悉心點撥,知曉自身四靈根雖屬平庸,卻因心燈之力得獨特機緣。心燈似能催動靈根潛能,助他開啟修仙之門。峰慕深知,此為改變命運之關鍵,全心投入練氣試煉。
谷中時日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峰慕日日于藥圃清晨運功,暮色收功,卻始終難覓靈氣響應。雖心燈偶有微光閃現,卻如螢火難撥云霧,引動靈氣始終遙不可及。瑤慧看在眼里,滿心憐惜,卻也只能以溫情相伴,予其最大慰藉。
這一日,朝霞映染半邊天際,金光穿透霧靄,直射藥圃。峰慕盤坐草間,闔目靜修,周身草木氣息縈繞。他深吸一口氣,靈茜草清香沁入心脾,心神前所未有的澄澈清明。
“今日定要成。”他暗自鼓勁,再度運轉心法。氣機于經脈艱難爬行,如初學步孩童,磕磕絆絆。峰慕不急不躁,任其磨礪,深知功成需日久歲深。
俄頃,他腕上血痕忽生異動,微熱散開,心燈虛影自掌心浮現。淡綠光暈裹挾絲絲暖意,緩驅體內滯澀氣機。峰慕驚喜,心知心燈自發響應,恰似啟明星引航,為練氣照亮暗夜。
氣機似得光照化育,流轉漸順,竟于不知不覺間突破經脈瓶頸,與外界靈氣搭上微妙關聯。峰慕只覺靈臺澄澈,周遭空氣都鮮活靈動起來,一草一木似皆具靈韻。
“靈氣動了!”他心下狂喜,幾欲呼出聲,卻不敢擾這微妙氣血均衡。他屏息凝神,任憑靈氣自遠而近,絲絲縷縷滲入鼻息,與體內氣機交融。
瑤慧在旁織繡,忽覺周遭氛圍迥異,抬眼便見峰慕周身浮起淡薄光靄,靈茜草于其周遭無風自動,似在歡慶。她驚喜交加,扔下繡繃奔至峰慕身畔:“峰慕,你……引動靈氣了?”
峰慕緩緩睜眼,眸中光芒灼灼,滿是難掩激動:“瑤慧,真成了!我引著靈氣了!”他起身一把攥住瑤慧雙手,掌心余熱未散,“你能感受到嗎?這股力量,就像咱當年在黑風嶺,心知有希望逃生的篤定感,只不過這次,它是真真切切要陪著咱往后走。”
瑤慧凝視峰慕雙眸,見其中星芒閃動,知其心境巨變:“嗯,我能感覺到,像咱種下的茜草,暗自攢勁往上躥,安靜又堅定。”她輕撫峰慕腕上血痕,“心燈功不可沒,你得好好琢磨琢磨,往后怎么讓它助你走得更穩更遠。”
峰慕頷首,復又陷入沉思:“方才運功時,心燈發力甚為蹊蹺。以往多憑心念強喚,今日卻似自動響應……莫不是因我這幾日拿捏運息節奏更精準了?”他陷入回憶,腦海中回放近日練功畫面,試圖尋出端倪。
瑤慧拽拽峰慕衣袖:“別光顧著琢磨功法,青蘅子谷主還在百草塢等咱復命呢。且先去告知引動靈氣喜訊,再琢磨后頭咋精進。”她眼波流轉,滿心期許,“說不定谷主能給你點關鍵指引,助你早些穩住練氣根基。”
當下,二人整肅衣衫,朝百草塢行去。峰慕步伐帶風,難掩心中雀躍,瑤慧則小跑緊跟,裙擺掃過草尖,帶起串串露珠。
青蘅子于竹樓品茗候著,見二人進門,抬眼便瞧見峰慕腕間血痕泛著柔和光暈,心下明了:“引動靈氣了?”
峰慕重重點頭:“是,剛在藥圃,心燈助力,靈氣自外而入,雖尚微弱,可確鑿無疑。”
青蘅子 satisfaction 起身,負手踱至藥圃旁石桌,示意二人落座:“能引動靈氣,乃踏入修仙途首要關卡。對你而言,心燈提前覺醒,恰似擁專屬引路人,省卻諸多瞎闖。”
他執起茶壺,為二人添茶,茶香裊裊升騰:“然則,僅引動靈氣遠不夠。往后,得讓靈氣服帖,規整存于丹田,方算真正入練氣之門。此階段,心燈仍關鍵,但自身意念主導性愈發重要。”
峰慕托著溫熱茶盞,思忖片刻:“谷主,可有法門助我強化心念,使其更好節制心燈與靈氣聯動?”
青蘅子凝視峰慕雙眸,見其眼底滿是堅毅,展顏笑道:“有志氣。我這恰好有本《凝神御氣訣》,專為靈根駁雜又心念特異修士編就。你拿去研習,或能解眼下困厄。”
言罷,他從懷中取出冊泛黃功法簡冊,遞予峰慕。封皮墨書“凝神御氣訣”五字,古拙樸茂,透著歲月沉淀。峰慕鄭重接過,深知此為關鍵轉折。
瑤慧湊近瞥了幾眼,忽道:“谷主,這功法適配峰慕心燈之力嗎?莫要練岔了。”她素來謹慎,憂心功法與心燈相悖。
青蘅子撫須而笑:“莫慌。此功法根基在凝神,神凝則心定,心定方能馭氣。你家峰慕心燈本就神念關聯,按此法修習,或能相得益彰。”
峰慕當即翻開功法,見開篇便是凝神樁功圖示,輔以吐納心法。心法文字淺顯,暗含玄機。他粗粗掃過,覺其與自身現狀貼合,當下立定決心:“谷主,晚輩即刻依此修習。”
青蘅子頷首贊許:“有這心氣,成事有望。切記,修仙非朝夕之功,穩扎穩打方行久遠。”他轉身取來兩枚青綠丹丸,“此乃‘靈韻丹’,助你順遂引氣歸元,三日一粒,莫要貪多。”
峰慕雙手接過,與瑤慧一同拜謝:“多謝谷主厚愛,晚輩必當勤勉精進。”
此后數日,峰慕依《凝神御氣訣》修習,晨起立神樁,面朝東方,沐朝霞吐納。初時,不過三刻,雙腿便麻脹難忍,額頭冷汗涔涔。可他咬牙堅持,漸漸能站滿半個時辰,心神也隨之沉靜。
瑤慧在旁相伴,悟出新花樣。她將茜草汁混入清泉,織成薄絹帕,供峰慕樁功時覆額。那帕沁涼,有提神醒腦奇效,助他穩住心神。峰慕練功之余,見瑤慧搗鼓茜草花樣,打趣道:“媳婦,你這是要把茜草繡成萬能物件啊。”
瑤慧巧笑,眼波靈動:“那可不,茜草救過咱,它就是咱的福草。說不定往后靠它,還能給你修仙添更多助力呢。”
樁功小成后,峰慕轉入吐納修習。依功法,他于子時盤坐,引天地靈韻歸丹田。初時,靈氣入體如頑童闖巷,亂沖亂撞,丹田似被擂鼓,疼痛難忍。峰慕緊咬牙關,憑借瑤慧日常鼓勵與心燈間或穩勢,硬生生熬過混沌期。
有夜,峰慕運功時幾欲岔氣,瑤慧發覺不對,沖進來一把攥住他手,將早先備好的靈韻丹喂他服下。峰慕周身一震,借丹藥之力,總算將紊亂氣機梳理歸位。瑤慧嗔怪:“你這倔驢,身體不是鐵打的,有丹藥別硬撐。”
峰慕苦笑:“知曉了,有你在旁,我才有底氣試這險關。”
半月后,峰慕于深夜運功,突覺丹田一暖,恰似冬日圍爐,那股暖意徐徐擴散,竟將侵入經脈的寒氣逼出體外。他驚喜,知是丹田初成聚氣之勢,趕忙按功法加固。
翌日,青蘅子察其氣機,頷首贊許:“半月筑基,進展不俗。心燈與《凝神御氣訣》契合度頗高,后頭精進有望。”
峰慕眼露期待:“谷主,如今我能下山尋機緣,入宗門求深造嗎?”
青蘅子早料他有此意,從善如流:“你根基初立,當下正是拓展視野良機。我知青云宗外門招新在即,憑你如今資質,可去碰碰運氣。”
瑤慧登時揪心,卻只默默攥緊峰慕衣角。峰慕察覺,寬慰道:“瑤慧,我入宗門,是為了掙更多資源,好護你周全。我在哪修煉,心都在你身上。”
瑤慧破涕為笑:“我曉得,你去吧。我在云棲谷等你,把茜草生意做大,等你歸來團聚。”
峰慕重重點頭,滿懷希冀踏上青云宗外門之路,新章就此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