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的電子音在耳邊低語，像一個冰冷的向導。
蘇晨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每一步都踩著堅定的節奏。
陽光透過行道樹的縫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明暗交錯，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沉穩的心跳聲，壓過了街市的喧囂。
也能聞到空氣中混雜著的汽車尾氣、路邊小吃攤的油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這些屬于都市的繁雜氣息，曾讓他感到窒息。
如今，卻成了他重回人間的證明。
他的目光掃過路邊的店鋪，那些曾經熟悉如今卻顯得有些陌生的招牌，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時光的流逝。
三年，足以讓一座城市改變許多細微的角落。
也足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手機屏幕上的地圖不斷放大，目的地越來越近。
那幾個字，像帶著某種力量，讓蘇晨的血液流速都加快了幾分。
中誠律師事務所。
終于，一棟看起來頗為氣派的寫字樓出現在眼前。
灰色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
寫字樓門口懸掛著幾個公司的銘牌，其中一個，正是他要找的地方。
中誠律師事務所。
蘇晨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
入口處鋪著光潔的大理石，旋轉門緩緩轉動，不時有人西裝革履地進出。
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種精英階層的氣息，帶著某種無形的壓力。
他整理了一下外套的領口，指尖劃過布料細膩的紋理。
這身新衣服，給了他踏入這里的底氣。
他邁步走上臺階，推開厚重的玻璃門。
一股混合著中央空調冷氣和淡淡香氛的味道撲面而來。
大廳寬敞明亮，地面光可鑒人，倒映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前臺的位置很顯眼，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年輕女孩正坐在那里。
她的面前放著一臺電腦，旁邊是幾部電話。
蘇晨徑直走了過去。
他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回響，在這安靜的大廳里格外清晰。
前臺小姐抬起頭，目光落在蘇晨身上。
她的眼神先是職業性的詢問，隨即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然后是幾分欣賞。
蘇晨的外形、氣質，以及身上那套剪裁合體的衣服，都與這寫字樓的環境十分契合，甚至可以說是出眾。
“先生您好，請問您找誰？有預約嗎？”
前臺小姐的聲音溫和有禮，臉上帶著標準的職業微笑。
但她偷偷打量蘇晨的眼神，卻暴露了內心的想法。
這個男人，真的很有型。
不同于那些刻意張揚的富二代，也不同于那些略顯油膩的成功人士。
他身上有種沉淀下來的東西，眼神深邃，帶著故事感。
蘇晨的目光平靜地迎上前臺小姐的視線。
“我找楊德華律師。”
他的聲音不高，卻很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聽到“楊德華”這個名字，前臺小姐的表情似乎微微變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楊德華，是他們律所的資深律師之一。
蘇晨沒有說自己有沒有預約。
他的態度很直接，仿佛篤定自己一定能見到。
三年前，正是這個楊德華，作為李倩的代理律師，將他送進了監獄。
那個名字，像一根刺，扎在蘇晨心里三年。
他確信，楊德華一定知道當年的許多內情。
或許，是李倩告訴他的。
或許，是他自己查到的。
無論如何，楊德華是解開當年謎團的關鍵人物之一。
前臺小姐看了看蘇晨，又低頭在電腦上敲擊了幾下，似乎在查詢楊律師的日程。
也許是蘇晨沉穩的氣場讓她不敢怠慢。
也許是楊德華現在確實有空。
她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低聲說了幾句。
掛了電話，她站起身，臉上依然是職業的微笑。
“楊律師現在有空，您跟我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引著蘇晨往里面走去。
走廊里鋪著厚厚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腳步聲。
空氣中飄散著打印紙和墨水的味道。
兩邊的墻壁上掛著一些裝裱起來的證書和照片，彰顯著這家律所的專業與實力。
前臺小姐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悶響。
她偶爾會側過頭，似乎想和蘇晨說些什么，但看到他冷峻的側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蘇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即將見到的那個人身上。
他的心跳比剛才更快了一些，手心微微有些發潮。
不是緊張，而是一種壓抑了三年的情緒，即將找到宣泄口的激動。
終于，前臺小姐在一扇厚重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門上掛著一塊金屬銘牌：楊德華律師 辦公室。
她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楊律師，有位蘇先生找您。”
里面傳來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
“請進。”
前臺小姐推開門，對蘇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后便轉身離開了。
蘇晨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邁步走進了這間辦公室。
門在他身后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辦公桌后方的那個人。
楊德華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
眼前的男子很帥氣，有型，穿著有品位，而且價格不俗。
雖然不認識，但是一看就是大主顧。
當即楊德華就帶上了職業微笑，詢問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蘇晨則是帶著自信從容的笑意，坐到了楊德華的面前。
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混合著書柜里老舊卷宗的氣息，略微有些刺鼻。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蘇晨的到來，仿佛打破了這里沉寂已久的平靜。
“楊律師，不認識我了？”
蘇晨面帶笑意，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
楊德華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我當年可是被你親手送進去的！”
蘇晨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般，在楊德華的耳邊炸響。
登時，楊德華面色巨變，腦海之中飛快思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