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覺得,這一切無比的魔幻。
胖男人,性感小姐,條子,來找事的姐夫。
這些人,像是被千面人復制了面容,不停的在她眼前閃現,閃過。
姐夫照舊撒錢的時候,她已經沒那么興奮了,麻木的撿錢,圍觀群眾投來艷羨的眼神。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還在夢里,還是回到了前一天,不過顯然,她的內心更相信后者。
“余客,你們真的沒有在演戲嗎?”她不死心地向余客確認了一遍。
“你在說什么?對了,你知道嗎,聽說長老在這里布了傳說中的聚靈陣,每個房子都是陣法的一部分,咱們這里啊,房價少說漲了幾十萬。”
余客在暗示她,實在缺錢,也可以把房子轉讓出去。
“住在這里時間久了不僅會身體強健,還能讓皮膚變好,我也感覺我最近變帥了。”余客不知道從哪掏出一面鏡子,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歐陽燕咦了一聲,身體卻很老實的湊過去也照了一下。
她緩緩靠著墻蹲了下去,顫抖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們投來疑惑的目光。
不是在做夢,好,也就是說,如果不找出爆炸的原因,她將丟掉這條小命。
這對這個負債累累的家來說絕對是個壞消息。
“完球了。”
余客他們在樓下掐架,她在旁邊來回踱步,思考爆炸的原因,起火?她檢查了附近的所有電線桿,居民樓的下水道,最后不放心干脆把電閘拔了,這總沒法炸了吧?
她守在樓道邊,盯著手機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來到昨晚爆炸的時間。
許久,她抬起頭來。
沒有爆炸…難道那只是個夢?
“太好了……”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小男孩出現了,緊接著那個好心人又來了,那段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女人悠揚的歌聲幾乎成為了她的噩夢,眼皮又開始打架了,好困…只能看著爆炸的氣浪再次撲向她…
被撕裂的痛…太真實了…
破曉時分,她給余客打去電話,又聽到了她爹壓低的聲音,又是一道清脆的耳光聲,她崩潰地癱軟在地上,余客發愣地捂著臉,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慕傾傾顫抖的聲音:
“你怎么又被打了。”
沒完了是嗎?!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慕傾傾醒了,毫無波瀾地坐起來,去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安靜地捧著杯子喝水。
這些天,只要一到點,她就無一例外地會被炸死。
一醒來,就會又回到前一天的早晨,給余客打去電話,準能聽到保鏢打余客的聲音。
而她對于這個循環的起因,一無所知。
老天,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的世界,似乎成了一片灰色。
慕傾傾快步走在都市的街道上,她環視著這個賴以生存的城市,現在一切是那么陌生…
她該何去何從…思考著這個問題。
“救命啊!有人無差別殺人!”
混亂的街角,已經有人捂著流血的傷口,受傷倒地,驚恐的路人們四處逃竄,她緊握著口袋里的龍血玉,另一只手掏出小刀,警惕地盯著正前方,不敢隨意亂動。
那位行兇的歹徒,就在十米遠處,和她對視。
她想跑,卻看到旁邊的小女孩,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
該死,她家大人呢。
她讓小女孩快跑,握著刀子沖上去,和歹徒糾纏在一起,很快就敗下陣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幸運的是,小女孩已經跑遠。
她靠在墻邊,奄奄一息,看著歹徒的身影遠去,尋找新的目標,狼狽地冷笑一聲。
痛到無法呼吸,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被炸死了這么多次,還是這么痛,真是沒天理啊…
算了算時間,在救護車來之前,她應該就能回到早晨了,那么…靜靜等待吧。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只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停駐,高高瘦瘦的身形,帽檐拉的很低,她還注意到一個沒用的細節,他的腰帶上用紅線綁著塊玉,有些眼熟。和上次一樣,書包上的小黃鴨掛件隨著他的動作搖晃。
蹲到她面前,從書包里拿出一盒藥,五顏六色的藥丸,取出一粒,喂入她口中,見她已經沒有力氣吞咽,他頓了一下。
又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喂給了她,說:“抱歉。”
她感覺到自己被攔腰抱起,稀里糊涂地摟住他的脖子,兩人的影子消失在黑夜中…
“啪”。
一耳光。
保鏢在打余客。
她頭痛扶額,“余客,我好像被人親了。”
“什么?”歐陽燕從余客手中奪過手機,不可置信地驚呼,“要債的追到工會了?錢馬上就能還上,你告訴他們,我家傾傾不賣身…”
“咚咚…”
她掛斷電話,起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靜…
隨遇而安,是她的人生態度。
灰色的夏天,一成不變的事件,余客被打耳光,茶樓,姐夫被群毆,悠揚的歌聲,她被炸死…
平淡中透露著一絲荒唐。
她甚至覺得,自己誤入了無限流劇本,但沒有打怪和闖關的情節,有的只是日復一日的爆炸,不禁沉思,她被炸成碎片,對老天究竟有什么好處。
“殺人啦!快跑!”
都市的街頭,混亂不堪。
這次沒有人受傷,殺人犯被控制住了,她也就識趣的避開,去往曾經的母校,漫步在熟悉的林蔭小道。
由于廢棄無人打理,腳邊雜草叢生,經過歲月的洗禮,墻壁也已斑駁,透過墻面的涂鴉,依稀能窺見過往的喧囂景象。
這里已經不允許被進入,她是穿過地下防空洞的一條小路后又爬墻翻進來的,據說某個抗戰電影的取景地就是參考了這個地下防空洞,在很久以前就有傳說,這條防空洞是連接異世界的通道,不過最終被歸結于流言罷了。
在進入綠意盎然的洞口時,她的眼前閃過一道人影,剎那間,陽光恰好從上方的洞眼照進來,由于光太刺眼,她抬手擋住了視線,再拿開手,什么都沒有。
又是…幻覺嗎?
越往深處走,四周就越發冷清,在這炙熱的夏天,她竟然有一絲涼颼颼的感覺,才生出了想要離開的心思。
“我怎么會突然想來這呢,真是見鬼了…”她低聲說著,往回走的步伐也隨之加快。
“啊!”
迎面撞上什么,她吃痛地捂住額頭,抬眼看去,一只手就伸了過來,她想要說話,被捂住了嘴。
終于見到來人的真面目,她被按在長廊的椅子上,用驚恐的眼神“唔唔”地看著他。
是那個男生。
他怎么也在這?
難道,他也是來參觀母校的?
可,怎么偏偏這么巧…
“噓。”男生見她終于不再大叫,也放開了她,轉身去在書包里翻找,忽然,他蹙起眉,視線不斷望向四周的地面,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你在找的是…這個嗎?”
慕傾傾緩緩攤開手掌,一塊玉安靜的躺在掌心,是剛剛不小心從他身上扯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