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藥丸粉末、翻倒的家具……混合著刺鼻的藥味和濃烈的煙草塵灰，

構成一幅末日般的景象。只有角落那盞落地燈，依舊散發著昏黃而固執的光暈。林薇的目光，

平靜地落在我因為劇烈喘息而起伏的胸膛上。她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這片死寂的混亂，

像冰錐一樣鑿進我的耳膜：“鬧夠了？”她停頓了一下，

目光掃過地上翻倒的藥柜、潑灑的藥物、碎裂的玻璃，最后落回我臉上。那眼神里，

沒有憤怒，沒有指責，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心膽俱寒的審視。然后，她一字一頓，

清晰地吐出：“明天上午十點。”“帶好你的憤怒過來。”“看看我到底在治什么病。

”——“心嶼心理診所”那扇厚重的橡木門在身后輕輕合攏，發出沉悶的回響。

一股混合著舊書、消毒水、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塵埃被陽光曬透的陳舊氣味，

撲面而來。空氣冰冷而凝滯，帶著一種博物館般的肅穆感。前臺依舊空無一人。

等候區的沙發空蕩，雜志整齊得如同標本。陽光透過高大的百葉窗斜射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一條條平行的、明暗分界清晰的光帶。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

在光柱里無聲地舞動。那股令人窒息的煙草燥味，奇跡般地消失了，仿佛昨夜只是一場噩夢。

林薇就站在一條光帶里。她換了一身素凈的米白色棉麻長裙，長發松松地挽在腦后，

臉上沒有任何脂粉，蒼白得近乎透明。眼下的烏青清晰可見，眼神卻異常平靜，

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映著窗外的天光，毫無波瀾。她頸側那道紫紅的抓痕，

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刺目，邊緣的細小痂點清晰可見。

她身邊站著昨天那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瘦高男人。他換了一件淺灰色的羊絨衫，

看起來更顯儒雅。此刻，他臉上沒有任何慍怒，

只有一種職業性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就是徐醫生。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帶著審視，卻沒有敵意。我的拳頭在身側死死攥緊，指甲深深掐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