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周小樂的提議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和一只鬼同居，真的可行嗎？如果他是一只惡鬼，專門吸自己的陽氣………
就在他猶豫時，周小樂突然指向窗外：“快看！”
陳默轉頭望去，窗外不知何時下起雨，周小樂抬手匯聚雨滴，在玻璃上畫出歪歪扭扭的心形。
“我還會點別的！”他笑著說，“比如......”
話音未落，整棟樓突然陷入黑暗。
停電了。
周小樂的身影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芒，他尷尬地笑了笑：“靠、好像......用力過度……觸發保險絲了？”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忽遠忽近，陳默摸到手機打開手電筒，光束里漂浮著細小的塵埃，還有某個半透明身影尷尬的笑臉。
陳默這次真的沉默了。
【草。】
黑暗中，手電筒的光束像一柄利劍，直直刺向周小樂半透明的身體。
后者被光線照得猛地縮了縮，身上的光暈變得忽明忽暗，活像被戳破的燈泡。
“這就是你說的'別的技能'？”
陳默舉著手機，看著跳閘后徹底寂靜的公寓，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上周剛因為微波爐爆炸換過保險絲，此刻櫥柜里備用的零件已經見底。
周小樂慌慌張張地在空中比劃：“意外！絕對是意外！我只是想給你表演個夜光特效......”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炸響一聲驚雷，暴雨裹挾著狂風狠狠砸在玻璃上，將他后半句話撕成碎片。
陳默摸黑走到電閘箱前，手指剛觸到冰涼的金屬外殼，身后突然傳來布料摩擦聲。
他猛地轉身，只見周小樂正鬼鬼祟祟地把自己的襯衫往身上套。
半透明的手臂從衣袖穿出時泛起詭異的藍光，那件印著星際戰艦的T恤在空蕩的褲管間晃蕩，活像被風吹起的幽靈船帆。
“冷......”
周小樂委屈地揪著衣角，“陰雨天我會變弱，好不容易找到件能附體的衣服......”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化作一聲嗚咽，“你不會連件衣服都舍不得借吧？”
陳默盯著那件價值三百多的聯名款T恤，最終咬咬牙：“只能穿到雨停。”
他轉身繼續搗鼓電閘，卻沒注意到身后的鬼魂正興奮地在空中翻了三個跟頭，破洞牛仔褲摩擦出的靜電在黑暗中炸出細小的藍光。
像是想到什么，周小樂又用微弱的光替陳默照明。
淺淺的藍光在陳默的手電筒下顯得微不足道，但讓陳默的心情少了很多煩躁。
【原來他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第二天清晨，陳默頂著黑眼圈走進廚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差點把牙刷吞進喉嚨。
整個料理臺鋪滿了泡面碗，紅燒牛肉、老壇酸菜、豚骨拉面的包裝擠成一團，而罪魁禍首正盤腿坐在吊燈上，晃蕩著的雙腳穿過燈泡，在墻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我研究了人類食譜！”周小樂興奮地指著臺面上的“杰作”。
“發現泡面是最容易制作的美食！”他操控著筷子在空中劃出殘影，“看！我還學會了同時煮十包面的絕技！”
陳默看著咕嘟冒泡的鍋里，五包調料粉正在上演死亡旋渦，鍋鏟被無形的力量攪動得叮當作響。
“你知道泡面要拆調料包的吧？”他深吸一口氣，試圖保持冷靜。
“啊？”
周小樂的動作僵住，“說明書上沒寫啊！”
他突然指向天花板，“等等！我有辦法！”話音未落，抽油煙機突然瘋狂轉動，強勁的氣流將廚房紙巾、垃圾袋、甚至陳默昨天換下的襪子卷上半空。
【草。】
晚上，當陳默第無數次被突然啟動的掃地機器人絆倒時，他終于忍無可忍：“周！小！樂！”
他抓著卡在沙發底下的機器人，“你能不能消停點？”
半透明的身影從墻里探出頭，手里還攥著半截充電線：“我在幫你打掃衛生啊！”
周小樂委屈地飄過來，穿過陳默的身體時帶起一陣寒意，“人們不是常說'勞動最光榮'嗎？”
陳默突然想起昨天半夜，他迷迷糊糊看見衣柜門自動開合，襯衫在空中跳探戈。
當時他還以為是在做夢，現在想來......他扶額長嘆：“那你能解釋下，為什么我的襯衫領口全變成了漁網裝？”
周小樂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雖然作為鬼魂他并沒有血色）：“我、我只是想給你改造下造型！現在流行破洞元素！”
他慌忙操控窗簾擺出愛心形狀，“不信你看時尚雜志！”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陳默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部門團建邀請”，眉頭皺成死結。
周小樂立刻來了精神，身體化作一陣陰風撲向路由器，正在緩沖的團建通知頁面瞬間變成404錯誤。
“我說過會幫你解決社交問題的！”周小樂叉著腰，得意洋洋地懸浮在半空中，“怎么樣，要不要考慮和我簽訂長期合作協議？”
陳默盯著徹底黑屏的手機，想起上周三PSD文件里突然出現的紅色濾鏡。
其實仔細看，那些扭曲的線條拼湊起來，倒像是某種抽象派的星空。
“那你的品味還是挺差勁的。”
“你說什么？！”
周小樂破防了，在后面上蹦下竄。
陳默彎腰撿起被機器人撞翻的相框，照片里初中時的自己正被人群包圍，而此刻，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窗外的雨還在下，和某個鬼魂小心翼翼的期待。
“先說好，”他突然開口，“不許再碰我的漫畫。”
周小樂的眼睛瞬間亮得像兩盞探照燈，興奮地撞翻了桌上的臺燈：“成交！我保證！不過......”
他飄到陳默耳邊，壓低聲音，“下次能讓我試試煮螺螄粉嗎？我看視頻里說那個味道特別上頭！”
陳默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朝周小樂砸過去，“螺螄粉？你想讓我被鄰居報警說藏生化武器？！”
周小樂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但抱枕徑直穿過他半透明的身體，“砰”地砸在墻上，震落幾片墻皮。
周小樂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躲到吊燈后面，破洞牛仔褲摩擦出的藍光忽明忽暗：“小氣鬼！上次泡面炸鍋你都沒這么大火氣！”
他故意晃蕩著雙腿，踢得燈泡左右搖晃，玻璃罩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陳默氣得手指發抖，抓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又扔過去。
這次周小樂早有準備，瞬間化作一團黑霧鉆進墻縫，遙控器“哐當”砸在電視柜上，把陳默珍藏的手辦震得東倒西歪。
“有本事別躲！”陳默對著斑駁的墻壁大喊，回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撞來撞去。
“我這是戰略性撤退！”
周小樂的聲音從天花板傳來，伴隨著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陳默抬頭，正好看見那件印著星際戰艦的T恤在半空飄來飄去，衣領被扯得七零八落，活像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而且你根本打不到我~”尾音拖著長長的顫音，氣得陳默抄起拖鞋就往空中甩。
拖鞋卡在吊燈的金屬支架上，晃悠了兩下。
周小樂突然從墻里探出頭，半透明的臉上堆滿壞笑：“要我幫忙取下來嗎？”
硬了。
陳默的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