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關門的聲音,又等了一會,顧聽松才從屋內走出來。
他沒想到南可那么小的一個人兒,演技居然那么好。
而且小姑娘長得也可愛,口齒清晰,面對陌生人也不露怯。
這要是放在現代,肯定是一顆冉冉升起的童星。
見顧聽松出來了,南可捧著手中的小鳥跑過去遞給他。
“仙人哥哥!您的符紙!”
“多謝?!?/p>
從南可手中接過符紙,顧聽松手中燃起一團靈火,瞬間把已經靈力耗盡的符紙燒成了一團灰。
他一揚手,灰便散在了空氣中,不一會便徹底不見蹤跡了。
看著顧聽松手心突然燃起又慢慢消失的靈火,南可眼神中的向往與崇拜藏也藏不住,她這副樣子,像極了渴學的學生,看得顧聽松陷入了沉思。
菩提寺內的四個孩子沒有被人領走,而是五個死了三個——就是那常靜殺的。
剩下的一個是不知為何失蹤的牧覺和一個僥幸逃脫的南可。
而被鎮民們發現的那幾具干尸,是其余兩個修煉魔功走火入魔的和尚干的。
他們彼時早就理智全無,自然不會考慮處理尸體的事,所以鎮民才能發現那幾具被丟棄的干尸。
現在三人被押送回巫云宗接受應有的懲罰,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南可和牧覺。
這兩個孩子是孤兒,如今菩提寺也是徹底廢了,若是無人接濟,那大概率這鎮中就要多兩個流浪的小孩子了。
更別提牧覺本人還是個魔,能不能在鎮中待著都是個問題......
正想著,屋內突然傳來了動靜。
“吱呀——!”
有些老舊的房門被猛地推開,牧覺一臉慌張,四處張望,看樣子應該是在找南可。
看到南可好好地站在那里,他才松了口氣,但轉頭就看到了南可旁邊站著的顧聽松。
他明顯一愣,似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這個帶自己出森林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作何表情。
“牧覺!牧覺你醒了!”
南可很激動,沖上去扒拉牧覺,左看看右看看,沒看見什么傷口才放下心來。
一邊的顧聽松就這樣看著,心中有了想法。
在原主的記憶中,魔族就是無惡不作,毫無人性三觀可言,但經歷了今天之后,顧聽松要對魔族改觀了。
牧覺這只魔會拼命救南可,還會在醒來的第一時間關心她,這樣看來,并不是所有的魔族都冷血無情心狠手辣。
作為一個人民教師,顧聽松從不信人之初性本善或者性本惡。
他只覺得:孩子都是空白的紙,老師與父母就是拿筆的人。
至于這張紙最后會變成垃圾桶里的紙團還是墻上的名畫,那就全看拿畫筆的人如何下筆了。
這樣想著,顧聽松突然有些慚愧。
因為他之前盲目相信原主的記憶,導致他也和這里的人一樣對魔族有了刻板印象,在遇到牧覺的第一時間甚至沒有問他什么,就直接把人給綁了。
真是羞愧......
他看向兩個小孩子的方向,此時南可正拉著牧覺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
“然后仙人哥哥就給我的頭上貼了張符紙,我就一點也不難受了。
哦還有還有,你當時是被關在籠子里的,我咬都咬不開那個鎖,仙人哥哥一下子就把它劈斷了!然后......”
小孩子講話沒什么邏輯,思維跳脫也快,南可都說口渴了,牧覺才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你沒受傷吧?”他問。
“沒有沒有,仙人哥哥給我吃了一個藥丸,我早就沒事了。”
他打量著南可,小姑娘沒有受傷,還換了干凈的衣服,這樣看來,南可所言非虛。
不論如何,總該道謝的。
雖然有些扭捏,但牧覺還是拉著南可來到了顧聽松身邊。
見兩個孩子走來,顧聽松友好地笑笑,問,
“聊完了嗎?”
“嗯,多謝您出手相助?!?/p>
“這不算什么,”顧聽松道。
“菩提寺已廢,你們兩個接下來可有什么打算?”
牧覺沒多思索,認真答道,“以我魔族的身份,臨淵鎮不會歡迎我,但我會幫南可找到去處,然后自己回到魔界?!?/p>
他這話沒跟南可商量過,小姑娘被他這話嚇了一跳,此刻正瞪著滴溜溜的大眼睛震驚的看著他。
顧聽松倒是對牧覺這番回答十分滿意。
有責任心,而且聰明,還能看清自己的處境。
不像原主記憶中那些只會殺戮斗爭的魔族。
教一教還是能變成好孩子的。
這樣的話,也沒什么其他顧慮了。
顧聽松放緩了語調,盡量讓自己顯得沒什么目的。
“南可剛剛幫了我一個忙。我便想著,若是你們二人無處可去,可愿留下,拜我為師?”
這席話猶如天上掉的餡餅,把兩個小孩給砸懵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南可,她不可思議地問,
“真的嗎?仙人哥哥你真的愿意收我們當徒弟嗎?”
顧聽松笑著點了頭。
“可是,為什么?”
很煞風景地,牧覺問出了這一句。
“牧覺!”南可小聲喊道,又拽了拽他的袖子。
但牧覺沒理,只是盯著顧聽松,非要一個原因出來。
顧聽松沒怪他,警惕一點是好事。
想了想,他如實道,
“你們兩個都是劍修魔修的好苗子,況且,我請南可幫忙掩蓋我所做之事,已經是變相告訴了他人南可就在這里,若是讓你們就這樣離開,豈不是告訴所有人我其實是在扯謊?”
“可你是人,我是魔,你收南可沒問題,但收了我,肯定會有不少的麻煩......”
“那我問你,你的學識見識可有我廣?”
“并無,但魔族本就心狠手辣......”
顧聽松伸手摸摸牧覺的頭,答非所問,
“學高為師,所以,拜嗎?”
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察覺到這一點的牧覺突然眼眶一熱,死死咬住牙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南可著急地看了牧覺一眼,也許是受不住她那亮晶晶的目光,又或許是他真的不想再過被到處喊打的日子——
牧覺輕輕地點了頭。
見狀南可一喜,拉著牧覺就跪在了地上,對著顧聽松俯身一拜,齊聲道,
“弟子牧覺(南可),拜見師尊?!?/p>
“無需多禮,快起來吧?!?/p>
果然還是習慣不了被人行那么大的禮,顧聽松心想,不過這種禮節以后肯定還不少,慢慢適應吧。
行完拜師禮,顧聽松便開始給兩個孩子“訓話”。
“往后的日子,你們便跟著我習些劍術,若是感興趣,我也是個符修,符紙功夫也能教你們,平日里無需向我行禮,有什么問題可以到南屋來問我。”
“你們年齡還小,有什么不能解決的事情要告訴我,萬萬不可獨自一人承擔?!?/p>
“還有,不必喊我師尊,喊老師便好。”
“這樣我聽著也習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