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大步走到沈知念身旁,放柔聲音:“知念,別再胡鬧。若是因我方才言語不快,等回去我們再說。”
沈知念睨他一眼。
帶著極致疏離淡漠。
許阿貍也冷不丁開腔,語氣松散:“沈姐姐,你落水是真,我們都看見你渾身濕透回來,若是受了驚嚇,胡言亂語,想必被冤枉的也不會怪你。”
沈知念勾唇冷笑,不慌不忙攤開掌心。
里面赫然躺著半塊彩色碎布。
在暗夜里看不真切,但是很像戲服上的料子。
“落水時我拼死拽下的。”她眼風掃過那兩個戲子驟然煞白的臉,“誰的戲服缺了這塊,誰就是推我落水的人!”
兩個戲子瞬間亂了陣腳,手忙腳亂地翻檢著身上的戲服。
就在這時,沈知念突然揚手,一記耳光重重甩在方才叫囂的戲子臉上。
“啪!”一聲脆響驚得全場倒抽冷氣。
“我想起來了!落水前扯住的就是你這身戲服!”
被打的戲子捂住臉,慌亂中指著同伴尖叫:“不是我!是她!是她!!是她動的手!”
“放屁!推人的主意都是你出的!”
兩人突然攀咬起來。
沈知念又是一記耳光甩過去,紅痕在戲子臉上蜿蜒。
兩人瞬間僵在原地,粗重的喘息混著壓抑的抽泣。
沈知念的手因過度用力而不住發顫,那塊隨意找的碎布也落在地上。
她死死攥著裙擺,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的鎮定。
四下驟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賓客們恍然回神。
“這兩個戲子好大的膽子!”
“合著這小侯爺真錯怪了夫人?!”
“有人挑唆也說不定,我就說沈知念落水怎么那么巧,合著許阿貍和那兩人聲東擊西呢,真不要臉!”
許阿貍端坐原地沒有動,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宋鶴鳴周身騰起森冷的怒意,墨色長眉擰成死結:“你們敢推她下水!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其中一人突然抓住許阿貍:“阿貍姐,你幫我們說句話,阿貍姐......”
許阿貍突然起身,一副不屑又緊繃的摸樣。
“我以為你們說說而已,沒想到你們真這么歹毒,鶴鳴,她們這么對沈姐姐,快送去官府,好生懲戒!”
沈知念抬眸掃她一眼。
許阿貍回望她,下巴輕抬,眼底一片坦然。
......
沈知念回到院子里。
方才強撐的氣勢如退潮般消散,整個人像被抽走筋骨般綿軟無力的坐在床榻上。
宋鶴鳴立在門檻處,衣擺隨著他局促的動作微微晃動:“知念,這次是我冤枉你了,你剛才怎么不跟我解釋清楚呢?”
沈知念冷笑著扯了扯唇。
解釋。
她解釋,他會聽嗎?
只會又說些刺她心窩的話讓她難受罷了。
遲遲沒得到回復,宋鶴鳴劍眉微蹙,倒了杯熱茶放在她手邊。
“你放心,那兩個戲子,我不會放過她們的,定要她們......”
“不必,自有官府。”她突然打斷,頭暈目眩,聲音輕得像是要融進空氣里:“你走吧,我累了。”
宋鶴鳴盯著她冷漠的臉,胸中莫名騰起一股無名火,袖中的拳頭攥了又松。
案頭的茶盞還冒著熱氣,卻抵不過她周身散發出的寒意。
“既如此,那我去送阿貍,你就自己一個人好好歇著吧。”他轉身走了兩步,又頓住腳,轉頭看她一眼。
“知念,你應當知道,不必也不該與阿貍針鋒相對。”
沈知念緩緩收回目光,睫羽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眸中冷意越甚。
......
翌日一早。
沈知念給祖母請過安,便輕車簡從往城東去。
青石板路上車輪碾過昨夜下雨形成的積水,在藥香縈繞的「濟生堂」門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