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奇狂悖的話語在殿內回蕩,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御座上的朱厚聰。
朱厚聰輕撫著龍須,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你這副尊容,朕看著就倒胃口。"
他轉頭對在坐的其他人笑道,"諸位愛卿說說,我大梁的霓凰郡主若是配了這么個丑八怪,日后帶出去赴宴,豈不是讓列國笑話?"
"哈哈哈哈!"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而北燕使臣的臉色則瞬間陰沉如墨,額角青筋暴起。
"梁帝陛下!"
使臣猛地拍案而起。
"如此羞辱我北燕勇士,難道就不怕影響兩國邦交嗎?"
朱厚聰慵懶地靠在龍椅上,指尖輕輕敲擊扶手。
"北燕不過是個小國小國,能在大梁和慶國之間茍延殘喘已是萬幸,也配跟朕談什么邦交?"
"欺人太甚!"
北燕使臣怒極,拂袖而去。
"這比武招親,不參加也罷,百里奇,我們走!"
然而百里奇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粗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掙扎。
他暗中瞥向梅長蘇的方向,只見那位麒麟才子正不動聲色地搖搖頭。。
任務尚未完成,豈能就此離去?
朱厚聰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冷哼一聲。
想救蕭庭生,朕偏偏不遂你愿。
太子見狀,陰陽怪氣道:"怎么,主人都叫不動自家的狗了?"
譽王也迫不及待的發言:“你還打算賴在這里不走?”
兩人巴不得百里奇快點滾蛋,如此一來,靖王蕭景琰就不用上場了。
霓凰郡主也就不會花落靖王手里。
可惜,兩人要失望了!
"哼!"
百里奇突然暴喝一聲,聲如雷霆。
"梁帝辱我北燕,我豈能就此罷休!"
他環視殿內眾人,不屑地啐了一口。
"什么大梁俊杰,不過是一群插標賣首的廢物!連我一個北燕蠻子都打不過,也配迎娶郡主?"
"放肆!"
"狂妄之徒!"
殿內頓時炸開了鍋,眾人紛紛拍案而起。
朱厚聰卻氣定神閑地抿了口茶,淡淡道:"諸位愛卿,誰愿替朕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蠻子?"
蕭景睿霍然起身,抱拳道:"臣蕭景睿愿為陛下分憂!"
"好!"朱厚聰眼前一亮。
"朕聽聞你在天泉山莊學藝多年,今日正好讓朕開開眼界。"
隨著太監們急促的腳步聲,殿中央很快騰出一片方圓十丈的空地。
鎏金燭臺被移開,錦緞地毯卷起,露出光可鑒人的青玉地磚。
蕭景睿一撩衣擺,抱拳行禮。
"請賜教。"
百里奇獰笑一聲,也不答話,雙拳一錯便直取中路。
他身形看似笨重,出手卻快如閃電,拳風呼嘯間竟隱隱帶著虎嘯之聲。
而蕭景睿的拳路看似綿軟,實則暗藏鋒芒。
每一招都如行云流水,卻又暗合天泉山莊"以柔克剛"的要旨。
不過,才三十招過后,蕭景睿額頭已見汗珠。
他的拳掌每每觸及百里奇周身三寸,便被一股渾厚內力彈開。
這北燕壯漢竟將外家功夫練到了極致,肌肉虬結如鐵,尋常招式根本傷他不得。
一旁的言豫津急聲道:“陛下,景睿平時是用劍的。”
朱厚聰聞言示意一旁的蒙摯,蒙摯直接將手中劍甩向蕭景睿。
蕭景睿一個鷂子翻身借住長劍,將天泉山莊的"飛瀑劍法"施展開來,殿中頓時劍氣縱橫。
百里奇大笑:"來得好!"
不退反進,直接闖進蕭景睿凌厲的劍法當中。
鏘鏘鏘!
每次拳劍相擊,都爆發出金鐵之聲。
而蕭景睿的虎口直接被震得發麻。
蒙摯面色沉重,小聲說道:“陛下,此人已經到了七品巔峰境界,練成了銅皮鐵骨。"
朱厚聰瞇起眼睛,聲音里透著明顯的不悅。
"瑯琊高手榜號稱網羅天下高手,怎會漏了這等人物?"
蒙摯立即抱拳回稟:"瑯琊閣雖消息靈通,但江湖中不乏隱世高手。”
“此人武功路數古怪,招式間透著北燕特有的粗獷,想是常年隱居深山,這才未被錄入榜中。"
場中,蕭景睿的劍尖每次將要刺中要害,都會被百里奇以毫厘之差避開。
這絕非僥幸,而是實力碾壓的體現。
"砰!"
又是一記硬碰硬的對招,蕭景睿連退七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百里奇卻只是晃了晃拳頭,挑釁地看向眾人。
"還有誰?"
這時,蒙摯又在朱厚聰身旁低聲道:"這百里奇已達七品巔峰境界,在場除霓凰郡主、靖王殿下與末將外,怕是無人可…"
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朱厚聰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若不如此,怎能逼得靖王出手?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蕭景琰,只見蕭景琰面色變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
顯然內心正在激烈掙扎。
良久,蕭景琰突然拍案而起:"本王來與你一較高下!"
嘩!
一瞬間,滿朝嘩然。
譽王與太子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其余眾人皆面露驚色。
梅長蘇手中酒杯一頓,頓時眉頭緊鎖。
靖王為何突然出手?
難道是被百里奇的狂妄所激?
可若百里奇敗于靖王之手,營救庭生的計劃豈不功虧一簣?
所幸百里奇雖相貌粗獷,卻心思縝密,當即說道:"靖王殿下并非比武十強,在下似乎沒有與你交手的必要。"
蕭景琰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這一戰,你非打不可。"
他轉身面向朱厚聰,單膝跪地,“陛下,兒臣對霓凰郡主傾心已久,今日愿與百里勇士一決高下。”
“若他勝,兒臣絕不再提;若兒臣勝,請陛下將霓凰嫁于兒臣。"
話音剛落,滿殿皆已驚掉下巴。
誰曾想,這個在軍中素有"冷面閻王"之稱的靖王,竟會當眾向霓凰表白心意?
下一秒,霓凰猛地站起身,鳳眸圓睜,不可置信地望著蕭景琰。
"靖王殿下,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她的聲音里帶著微微的顫抖。
她早就打定主意不嫁,只要將這次招親前十人全部擊敗,梁帝也拿她沒辦法。
可如果靖王入場,她如何打得過啊!
如此一來,豈不是非嫁不可!
而梅長蘇手中酒杯“咚”的一聲掉在桌子上,濺起來酒水浸透了藍色衣袖,他卻渾然不覺。
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睛此刻寫滿了震驚。
死死盯著昔日摯友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