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說是偷偷呢,因為家里的錢跟票都在裴大成手上。
他本就嫌棄她是個丫頭,根本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錢,只有媽媽心疼她,想方設法的擠出一點錢,給她買一塊牛軋糖甜甜嘴。
有一次差點被發現,即使最后糊弄過去了,她們母女也免不了一頓罵。
想到媽媽裴安渝鼻子有些泛酸,眼里閃爍著淚花。
謝知裕不知她好端端的怎么要哭的樣子,一包糖把她感動成這樣?
那也太容易滿足了,他抿了抿唇,沉聲道:“這些都是你的。”
裴安渝眨了眨眼睛,把淚水逼回去,她仰起頭,眼前是他堅毅的下頜線。
她笑道:“你再不吃,一會我還得去給你熱菜。”
謝知裕見她坐到一旁吃牛軋糖,神態松快,悠閑自在,便端起碗筷吃飯。
裴安渝是最后一個洗澡的,等她洗完回屋,謝知裕已經在床上躺下睡覺。
她睡在里面,得從男人身上跨過去,可謝知裕貼著床邊睡,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這讓她怎么上去。
裴安渝不知道謝知裕到底睡著沒有,要是睡熟了,自己也不想把他吵醒。
干等下去不是辦法,裴安渝打量一番,最窄的地方是他的腰腹,直接伸腿橫跨過去應該可行。
她運了運氣,邁開腿跨過他的腰,穩穩的踩在他的腰側,接著小心翼翼的把另外一條腿挪上來。
擔心自己使不上勁,她雙手撐在謝知裕的肩膀兩側,就差一點……
這時,黑暗中的男人似乎察覺了什么,猛的睜開眼睛,肅殺的氣息撲面而來。
還沒等裴安渝反應過來,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在身下,他的手臂用力抵在自己喉嚨上,窒息感瞬間涌來。
“是……我……”裴安渝艱難的擠出兩個字。
謝知裕觸及到柔軟的肌膚,鼻尖傳來女人身上熟悉的馨香,立刻放開了手,把她扶起來。
裴安渝揉了揉脖子,無奈的解釋道:“你貼著床邊睡,我沒辦法上來。”
誰知道他會突然睜開眼睛,直接把她按倒,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謝知裕看向她的脖子,眉頭蹙了蹙,“很疼嗎?”
這女人身嬌體軟,跟部隊里抗揍的大老爺們不同,也不知道傷沒傷到她。
他們經常要出任務,習慣了警惕,跟裴安渝剛結婚的時候,他幾乎整宿睡不著,這些天才慢慢適應。
平常裴安渝最早上床睡覺,夜里也不會起來,所以沒有太大困擾,今天他很累,等她的間隙睡著了。
驀然有個人覆在自己身上,他手上的動作比腦子還快。
裴安渝放下揉脖子的手,搖了搖頭道:“不疼了。”
他力度收得快,倒也沒有被他傷著,就是心有余悸。
好家伙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不愧是訓練有素的人,待在他身邊安全感滿滿。
“時候不早了,睡吧。”裴安渝掀開自己的被子躺下,打了個哈欠。
謝知裕已經完全清醒,沒有一絲困意,沒過多久身旁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他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一抹溫熱貼上他的手臂。
謝知裕睜眼轉頭看去,對上近在咫尺的睡顏,裴安渝睡著后竟然朝他靠了過來。
之前他看得出來裴安渝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即便睡著了也面向墻壁,絕不會‘越界’。
今晚她似乎放下了戒心,對他毫無防備。
他想把人推過去一些,誰知下一秒那雙柔若無骨的纖細手臂纏了上來,抱著他不放。
“……”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確定裴安渝是無意識的動作,遲疑片刻后,任由她抱著。
謝知裕的睡眠淺,本以為被吵醒過后今夜無眠,可沒多久,他便感覺倦意襲來。
……
第二天早上,裴安渝起床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謝知裕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她坐在餐桌上眼巴巴的看著他,準確的說是盯著他手里的饅頭。
“……”
“吃吧。”
他把饅頭放在她面前,這是她昨天做好的,熱一熱就能吃。
裴安渝還真餓了,拿起一個饅頭掰開,往里面塞了一個煎蛋,還有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她嘴角邊沾了點饅頭的碎屑,要掉不掉的,他盯著看了好幾秒,忍住伸手給她擦干凈的沖動。
“剛才村里有人來通知,八點鐘去廣場集合。”謝知裕嗓音低沉磁性。
裴安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只要不是廣播突然通知,都不是大事。
吃過早飯,兩人一塊出門。
廣場上聚集了不少人,男人女人分成兩邊,聊得熱火朝天。
裴安渝徑自走到女人的隊伍里,她站在最外圈,靜靜聽著她們說話。
“你們聽說了嗎,村里有人能給介紹城里工作。”一個女人壓低聲音,悄聲問道。
“我聽我家鄰居說了,一個月要給好多糧食,他們到處借糧呢。”有人跟著說自己知道的消息。
“誰啊,給我說說。”
“……”
裴安渝耳尖的聽到這些對話,嘴角上翹,越多人知道越好。
今天早上村里簡單開了個會,總結工作內容跟進度,接著就是分配任務。
負責女人這邊的人走過來一個個念名字,“李小翠,劉阿美……你們去……”
等了一會,終于念到裴安渝的名字。
“裴安渝,你們幾個人負責村尾那邊的菜,除草,施肥,澆水。”
村尾地勢高,土壤貧瘠,所以那邊的地全都用來種蔬菜,還有各種各種瓜。
最大的問題還是缺水,尤其是地勢最高的那塊地,只能從下面挑水上去澆,可想而知有多累人。
負責澆菜的加上裴安渝一共六個人,誰都不想去最高的那塊地,于是只能抓鬮決定。
“來來來,抓鬮了。”一個女人拿著竹筒走過來,里面放著幾個紙團。
幾人輪流上去抽,裴安渝隨手拿了一個,心里默念不是她。
“不是我。”旁邊的女人松了口氣,展開手里的紙團,里面寫著一個字,“下。”
“我也在下。”
裴安渝緩緩打開紙團,當她看到那個‘上’字,表情僵了一下。
她幽幽的道:“我負責最上面的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