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聲音穿越了時間的塵埃，猝不及防地?fù)糁辛松蛘岩啊?/p>
那是很久之前，國公夫婦第一次逼沈昭野和蘇念棠分開，讓他和陸婉晴成婚的時候。
雖然沈昭野極力隱瞞，但仍是被蘇念棠聽到了風(fēng)聲。
那日她站在沈昭野的面前，明明沒有哭，但卻比哭更讓沈昭野心疼。
后來沈昭野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沈昭野緊緊抱住她發(fā)誓：“我不會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成婚。”
沈昭野那時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溫度，烙印在沈昭野記憶深處，如今在這場盛大的婚禮面前，卻成了最尖銳的諷刺。
“世子？”
“昭野！”
帶著催促的聲音將沈昭野猛地拽回現(xiàn)實。
沈昭野連忙回神，抬頭便看見父母含著笑意望著他，鬢發(fā)斑白的兩人眸中盛滿了期待。
無數(shù)道祝福和期待的目光也跟著國公夫婦的目光聚焦在沈昭野的身上。
他甚至能感知到蓋頭下，陸婉晴含羞帶怯地望向他，那雙精心描畫過的眼睛里盛滿了純粹的、屬于未來的期待。
這些目光讓沈昭野無處遁形。
沈昭野強(qiáng)迫自己俯身，脊背上仿佛壓了沉甸甸的某種東西。
他手指攥緊紅綢，兩人對拜時，濃重的香粉味傳來，眼前蓋著蓋頭的陸婉晴竟詭異地模糊、變形，幻化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那個總是不施粉黛，梳著簡單發(fā)髻，確是沈昭野見過最漂亮的人。
那是他的，是沈昭野最愛的蘇念棠。
兩人很快拜完堂。
“禮成！送入洞房！”
歡呼聲和掌聲如同潮水般驟然爆發(fā)，席卷了整個國公府。
他一步步隨著喜婆的聲音挑開蓋頭，飲合巹酒。
“合髻！”
“請新郎官親手剪下新娘子的一縷頭發(fā)，用紅繩綁成同心結(jié)放入錦盒，方可成為結(jié)發(fā)夫妻！”
在喧囂的浪尖中，沈昭野僵硬著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朝眼前的陸婉晴靠近。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陸婉晴身上濃烈的香粉味強(qiáng)勢的鉆入沈昭野的鼻腔，便像是一層無形的膜，緊緊將沈昭野裹住。
垂在身側(cè)的手猛地攥緊，沈昭野拿起剪刀，剪下一縷發(fā)絲。
他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紅繩，將兩縷發(fā)絲系好，放入錦盒中。
沈昭野沒有新婚的悸動，滿腦海只有一個揮之不去去的畫面：蘇念棠將兩人的發(fā)絲系在一起，放入錦囊中，她羞澀地靠在他懷中，飛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那是她真正接受他的心意，也是他們第一次親吻，盡管很突然，盡管很短暫。
但卻讓沈昭野激動了好久，直到如今沈昭野都記得蘇念棠那柔軟的唇，還有她親吻自己時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恭喜二位結(jié)為夫妻，愿執(zhí)手同偕，白首永盟。”
院子里，鞭炮齊鳴淹沒了喧囂的祝福聲，這場婚禮終于結(jié)束。
下一刻沈昭野平靜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像是關(guān)押在囚籠里的困獸終于迎來了永久的自由。
沈昭野顧不得陸婉晴詫異的呼喊、父母錯愕的尖叫，賓客不解的議論。
沈昭野沖出這座囚禁著他的牢籠，脫掉身上像枷鎖一樣束縛著他行動的婚服，飛快的朝著清輝院疾步而去。
沈昭野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甚至甚至開始劇烈的抖動，他抿著雙唇，雙眼死死注視著前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快點(diǎn)回去，然后帶蘇念棠徹底離開這里，去過只有他和她的生活！
他顧不得身后追來的小廝，飛快拉開院門朝里走去。
“棠棠，我們可以走了，就現(xiàn)在！”
沈昭野一邊激動的說著一邊推開蘇念棠房間的門。
可下一刻沈昭野激動勾起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