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隊長確實是個聰明人，兩人面色一變，他就反應過來，扭頭看到自家外甥的熊樣，一腳踹了過去。
“滾！”雷隊長怒道：“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兒，滾一邊去。”
男人被踹了個趔趄，眼睛忍不住往欒和平身后看，嘴里嘟囔著：“姑爹，我要這個，我爹說讓你給我做媒，你幫我保這個媒吧?！?/p>
他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姑娘，他們生產(chǎn)隊最俊俏的姑娘，也沒她一半好看。
雷大隊長氣得上去連踢帶打，那對中年夫妻一個拉一個護，把雷大隊長攔了下來。
“欒隊長，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家老婆子弟弟一家子，那是我外甥賴守根，不是咱村的，今天來走親戚。”雷大山著急地跟欒和平解釋。
欒和平一手往后護著林玉琲，已經(jīng)放棄了借宿的打算。
“我們也是路過，上回您托我換兩張工業(yè)券，我正好帶來?！?/p>
他掏出幾張工業(yè)券給雷大隊長，“東西帶來了，我們還要趕路，就先走了。”
雷大隊長懊悔不已，這省城機械廠的同志，可是他好不容易打通的人脈，平時難得有機會碰一面聯(lián)絡感情，好不容易來一回，就讓家里的蠢貨給破壞了。
這都傍晚了，還趕什么路，人家肯定是來借宿的，現(xiàn)在提都不提，直接就要走，真走了，這人脈就斷了。
雷大隊長當然是連連挽留，言辭懇切，甚至當場把小舅子一家給攆走了。
賴守根他爹走的時候罵罵咧咧，說姐夫沒人情味兒，都這么晚了，連個飯都不留。
雷大隊長不客氣道：“回你自己家吃去。”
他媳婦兒娘家是隔壁村的，離得不遠，鄉(xiāng)里人家腳程快，半個多小時就能回去，不至于走夜路。
如果只自己一個人，冒犯的是他，欒和平就借坡下驢，這事過去了。
沒必要當面撕破臉，大不了以后不來往了，把人得罪透了沒什么必要。
但是他身后是林玉琲，他心尖兒上的姑娘，自己都舍不得她受委屈，讓個癩蛤蟆給盯上了。
跟雷大隊長一番拉扯，欒和平堅持要走，雷大隊長無奈，只能送他們離開，心里把小舅子一家又罵了個狗血淋頭。
車子開出村，欒和平低聲道歉：“是我沒查清楚，今晚委屈你了，在車里將就一晚?！?/p>
他頓了頓，補充道：“之前路過的那個五河村，我們可以把車停村里，你在車上睡，我去車外守著，你別害怕。”
“不用?！绷钟瘳i覺得這怎么能怪他呢，他就算調查，還能連著人家外村的親戚也一起查一遍嗎？
五河村她知道，來的路上欒和平跟她介紹過，說跟另外一個村有世仇，經(jīng)常打架的那個。
“為什么一定要進村？”林玉琲奇怪地問。
今天一路上，她幾乎沒看到除了他們以外的車，隨便找個路邊寬敞地兒停一下不行嗎？
“夜里有狼?！睓韬推秸f：“狼群會下山，被狼群圍住不好脫身，如果是野豬更糟糕?！?/p>
林玉琲：“！”
在她的時代，狼只能在動物園看到了，野豬前些年還是保護動物。
“聽你的?！绷钟瘳i當機立斷：“我睡后面，你睡前面，好嗎？”
欒和平要想對她做什么，早做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
這天氣，晚上冷得很，她在車里，讓人家在車外挨凍，怎么過意的去。
欒和平壓下要翹起的嘴角，真是個好姑娘，會心疼人呢。
心里暖洋洋，美滋滋，欒和平被癩蛤蟆惡心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快到五河村的時候，林玉琲忽然讓欒和平停車。
“怎么了？”
林玉琲紅著臉：“我、我想上廁所?！?/p>
她中午喝了半壺水，早就有點兒想上廁所了，但潛意識里還是覺得，應該去廁所，而不是露天解決。
本來準備去借宿的村子上，但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再忍一忍到五河村也不是不行。
但林玉琲忽然想到欒和平家沒有燈的廁所，料想村里的茅坑也不會安電燈。
不能照明，她不敢想，要是一腳踩空……腳都不想要了。
還不如在野外呢！
知道女孩子不好意思，欒和平一句話沒多說，在路邊停下車子。
路旁都是荒草地，春天發(fā)起來的荒草齊腿高，欒和平擔心有蛇蟲，找了根棍子敲過一遍，才讓林玉琲過去。
“我去車邊等著，有事叫我?！?/p>
林玉琲看著他走到車邊，背對著自己，心情復雜地蹲下，快速解決生理問題。
就在她翻出手帕紙擦了擦，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面前的草叢動了一下，出現(xiàn)一張人臉。
那一瞬間，林玉琲瞳孔猛地收縮，驚嚇失聲。
男人伸手就來拽她，滿臉垂涎，渾濁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欒和平！”
帶著哭腔地喊聲，幾乎刺破欒和平的耳膜。
他風一樣卷了過來，試圖阻攔他的夫妻倆，沒在他手上撐過三秒，全都倒在了地上。
男人一只手扭曲著，女人臉砸在地上，當即鼻血狂涌。
他沖過來，看見女孩兒滿臉的淚，眼中滿是驚恐，那癩蛤蟆一手抓著她手臂，一手捂著她的嘴。
下一秒，賴守根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欒和平目眥欲裂，雙目赤紅，一腳一腳，重重地踢在他身上。
賴守根一開始還慘叫，后面連慘叫都叫不出來了。
他爹媽連滾帶爬跑過來，他媽趴在他身上護著他，他爹拖著斷掉的胳膊，惡狠狠叫嚷：“你妹子已經(jīng)被我兒子看過屁股了，她不干凈了！不嫁給我兒子，我舉報她搞破鞋?！?/p>
賴守根的媽也嚷嚷道：“狠心啊，把我兒打成這樣，一分錢彩禮你們也別想要！”
林玉琲呆呆地抱著欒和平的胳膊，耳邊聽到的話像鬼語。
怎么會有這樣的事呢？
怎么會有這樣壞的人呢？
“不要，我不要。”她哭著求助，聲音里滿是無助：“欒和平，五哥，我不要嫁給他?！?/p>
“別怕?！?/p>
欒和平將瑟瑟發(fā)抖的女孩攬進懷里，輕輕拍著的肩膀。
“總有人自尋死路?！彼恼Z氣輕飄飄的。
“有本事你把我們全殺了，我看你怎么殺——”
賴守根他爹叫囂的聲音戛然而止，面對著眼前黑洞洞的槍口，縮頭耷腦像個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