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和平是真起了殺心。他少年時期就進(jìn)了部隊,槍林彈雨中走過來,上過戰(zhàn)場剿過惡匪,
用過機(jī)槍也拼過刺刀。哪怕是離開部隊轉(zhuǎn)業(yè)后,因為工作性質(zhì)特殊,
死在他手里的特務(wù)、叛徒或者其他犯罪者,也不是一個兩個。這是一個秩序相對混亂的年代,
法律并沒有那么健全。人命,尤其是人渣的命,在欒和平眼里,并沒有那么重要。
但林玉琲不一樣。她是生長在和平年代的小孩,
她從小受到來自家庭、學(xué)校和社會的關(guān)愛與教導(dǎo),甚至有專門的道德與法制課塑造心性。
所以她攔住了欒和平。不是因為覺得賴守根那樣的人不該去死,而是不能讓欒和平為她殺人。
他正直善良,不該因為她手上沾上臟血。“五哥,不要。”她抱著欒和平的手臂,
收不住泣音,“他們不值得。”男人怒到極點,表情反而平靜下來,
只有猩紅的雙眼還殘留著暴虐情緒過后的余波。“你上車去,把車門關(guān)好。”“不要,
我害怕,你跟我一起。”林玉琲不敢松開手。欒和平對她有無限的耐心,
槍口依舊對著瑟瑟發(fā)抖的一家三口,語氣卻格外溫柔:“聽話,你去車上等我,
我不會讓他們有機(jī)會再威脅你。”“我不怕!
”林玉琲陡然提高了聲音:“我不怕他們威脅我。”她吸了吸鼻子,
忍著眼淚:“我沒有做錯什么,我媽媽,還有老師都教過我,不要因為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之前那會兒,她是嚇懵了。她才不會因為別人的恐嚇威脅,就嫁給一個惡心下作的男人。
“你媽媽和老師說得對。”欒和平稍稍松了口氣,他見過一些女同志,
被欺辱后精神出現(xiàn)問題。雖說林玉琲的情況沒那么嚴(yán)重,但他依舊不放心。“五哥,
不要殺他們。”林玉琲苦勸:“臟了你的手,不值得。”她想,打一頓出出氣可以的,
直接把人殺了……她確實狠不下心,也下不了手。“對、對,我們不值得。
”賴守根他爹爛泥一樣趴在地上,哆嗦著求饒:“是我們眼瞎,有眼不識泰山,
你大人有大量,把我們當(dāng)個屁給放了吧。”他傻啊!他怎么就沒想到,
他那個當(dāng)生產(chǎn)隊大隊長的姐夫都客客氣氣的人,能是什么簡單人物嗎?
都怪他那色迷心竅的兒子和他那蠢婆娘!兒子一眼相中那女娃娃,他倒能理解,
這樣漂亮的媳婦兒,哪個男人不想要?甚至于,他心底還有些陰暗的念頭,
要是成了他兒媳婦……自從村里那個寡婦沒了,少了多少樂子,生活都沒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