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星和沈渡鬧別扭了。
自從沈渡答應了約翰斯的提議后,他就一直耷拉著個腦袋,一聲不吭。
盡管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但任誰都能看出鹿星的情緒低落。
沈渡見狀哄了一句:“你是人,他是狗,有什么好比的?多一條狗而已,狗就是狗,永遠也取代不了伙伴的位置?!?/p>
前一秒還低落得不行的鹿星瞬間抬頭。
“伙伴?”
“嗯,當然?!?/p>
于是鹿星低沉了半天,一句話就被哄好了。
甚至更加覺得自己在沈渡身邊的地位無人可比。
哄好了一個,另一個卻是非常難辦。
從地下礦區(qū)離開后,為了裴修自身以及周邊囚犯的安全性保證,沈渡將裴修調(diào)到了其它崗位。
由七爺掌管的服裝加工區(qū)。
沒錯,讓裴修踩縫紉機去了……
比起苦力活,沈渡覺得這種考驗耐心的工作更適合裴修。
不出意外,聽手下人報道,一天了,裴修都沒能學會這個工作。
沒學會,就沒有飯吃。
餓了兩天,才終于能縫好一塊完整的布料。
好不容易能到食堂吃飯了,七爺?shù)娜碎_始發(fā)力了。
讓一個快餓昏的人絕望,首要當然是搶走他即將到嘴的食物。
裴修不出意外怒了,想搶回自己的食物,只是之前他是在精力充沛的情況下才能以一敵三,現(xiàn)在十分虛弱的他,面對幾個身強力壯的囚犯,只能被圍毆。
不過對面也沒討到好處就是了,全都掛了彩。
雖然裴修力氣不夠,但是角度刁鉆,拳拳到肉。
獄警過了好一會兒才過來喊停,拉開了打群架的幾人。
詢問之后,知道是裴修先動手的,又罰了裴修今天的晚餐。
一個星期就這樣饑一頓飽一頓的周而復始……
精力不夠充沛,還天天被搶吃的,一旦打架就要被罰,不打架也吃不上東西,惡性循環(huán)。
裴修沒有選擇忍氣吞聲,幾乎每天都在揍別人和挨揍的路上。
一開始是食堂,后來發(fā)展到操場,工位,還有浴室。
也就毒梟瘸了腿,之前剛被教訓過,暫時沒什么動作,否則哪怕在監(jiān)舍里,裴修也別想安生。
觀察了一個星期之后,連沈渡都不得不感嘆裴修是真慘。
“果然你爺還是你爺,折磨人的手段十分巧妙。”
雖然絕望度仍然沒有漲動,但在這種情境下,心理防線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可沈渡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這種時候,需要降一降溫,再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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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澡堂發(fā)生動亂】
【守衛(wèi)的獄警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并沒有理會】
【直到六個鼻青臉腫的囚犯從澡堂離開,獄警才忍不住出聲吐槽:“六個打一個,還能掛彩,就這還想打服裴修?”】
【“不過車輪戰(zhàn)……熬也要熬死他了?!闭f到這里,獄警臉上出現(xiàn)一抹惋惜的神色】
【這段時間以來,獄警們雖然在七爺?shù)氖谝庀拢桃馐栌诠芾?,但卻有不少獄警對裴修這樣的角色打從心底升起敬意】
【空蕩蕩的澡堂中,只有淅瀝瀝的水聲】
【銀發(fā)男人撐著身子站起來,脫下染血的囚服,露出傷痕累累的身軀,比起那些圍毆他的人,他的狀況顯然更差】
【細密水痕從大塊分明的腹肌滑落,沒入人魚線溝壑之中】
【感受到被水浸濕傷口后密密麻麻的刺痛,裴修仰頭將臉上的血跡沖刷干凈,濕潤的銀發(fā)遮蓋住他的雙眸,整個人全然沒有之前發(fā)狠的強勢,反而顯得有些許落寞】
【忽然,他耳尖動了動,聽到了不同于獄警巡邏的腳步聲】
【那是兩個人的腳步交疊在一起的聲音,其中一人的腳步聲顯然輕重更加分明】
【裴修驀地睜開眼,望向門口的方向,任由水流沖刷在濃密的睫毛上,而后流淌而下】
【眼也不眨的模樣,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澡堂外,走廊上。
知道沈渡要來看裴修,鹿星一路上都在安慰自己,這只是一種收買人心的戰(zhàn)術(shù),和大人的情感毫無關(guān)系。
“約翰斯那邊怎么樣了?”
突然被問到,鹿星一下子從情緒中回神。
想到那個金發(fā)男人,他頓時覺得還是大人來見裴修這件事沒有那么令人難過了。
“約翰斯自告奮勇關(guān)禁閉,說是要以更加真實的悲慘形象來接近裴修,方便博取到裴修的信任?!?/p>
“雖然是競爭關(guān)系,但兩人好歹從小一起長大,同時淪落到這里,只能相互扶持?!?/p>
“就是不知道他還想再關(guān)幾天禁閉,才能達到他想要的那種悲慘程度?”
沈渡:“……”
第一次見主動關(guān)禁閉甚至還嫌時間不夠長的人。
果然,X組織里的人都是瘋子。
他倒是有些好奇起來,能教育出這樣兩個人的所謂X組織的幕后操手,到底是什么人物。
不消想,能教出兩個小瘋子的,肯定是個大瘋子。
抵達澡堂門口,正在打盹的獄警一個激靈,立馬站直了身子朝沈渡敬禮,正準備喊出聲,被沈渡制止了。
“我自己進去,你們在外面等著?!?/p>
“典獄長大人……”
鹿星想要說些什么,沈渡卻直接從他手上接過醫(yī)藥箱,右手撐著拐杖,獨自走進了澡堂。
為了方便獄警觀察澡堂內(nèi)的情況,澡堂并沒有單人隔間,只有很短的半堵墻象征性的遮擋一下囚犯的重點部位,保留一點人權(quán)和隱私權(quán)。
沈渡進來后便徑直往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看見了水霧朦朧中那雙緊鎖著他的眼,那是仿佛野獸看見了獵物的眼神。
沈渡只能看見裴修的上半身以及腿部,中間區(qū)域是被遮擋住的。
他在休息區(qū)坐下,將醫(yī)藥箱放在長椅上。
“結(jié)束了就過來。”
花灑下,銀發(fā)男人喉嚨滾了滾,聲音有些啞。
“那可能有點久?!?/p>
“你能多等我一會兒嗎?我會盡量加快速度。”
裴修一邊說,一邊緊盯著沈渡,像是生怕他離開。
只是整個人輕微的晃動著,看起來有些奇怪。
沈渡:“?”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已經(jīng)清洗十多分鐘了。
什么澡要洗這么久?
裴修輕喘著解釋道:
“我好像得了一種看見你就會發(fā).情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