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助手的警告聲如同在林清婉緊繃的神經(jīng)上又加了一道重壓。
與“藍星”通訊設(shè)備有相似性的高頻未知信號？正在快速接近？
這深夜的皇宮，危機四伏，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床上坐起，豎起耳朵，警惕地聆聽著寢宮外的動靜。
除了夜風掠過殿宇發(fā)出的嗚咽，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巡夜禁軍的甲葉摩擦聲，一切都顯得異常平靜。
“信號……強度……正在……衰減……目標……似乎……已……停止……移動……或……改變……了……方向……”AI助手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明顯的干擾雜音。
林清婉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依舊不敢放松警惕。她悄悄掀開床幔一角，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寢殿內(nèi)。昏暗的光線下，熟悉的陳設(shè)依舊靜默，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難道只是虛驚一場？
“系統(tǒng)，能定位信號源的大致方位嗎？”林清婉在心中急切地問。
“數(shù)據(jù)……干擾……嚴重……無法……精確定位……初步……判斷……信號源……最后……出現(xiàn)……方位……在……寢宮……東南方向……約……三百步……范圍內(nèi)……”
東南方向三百步？那里是御花園的一部分，還有幾處偏僻的宮殿，平日里人跡罕至。
會是誰？是沖著她來的嗎？還是僅僅是路過？
林清婉不敢貿(mào)然行動。她現(xiàn)在手無縛雞之力，身邊除了一個忠心但武力值為零的春熙，再無可以依靠之人。若是貿(mào)然出去查探，萬一撞上什么不該看的人或事，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她強迫自己躺下，但雙眼卻緊緊盯著帳頂，腦海中飛速運轉(zhuǎn)。
U盤、觀星樓的零件、神秘的白光、周亦玄的試探、突然出現(xiàn)的蘇瑾瑜，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高頻未知信號”……這個大周皇宮，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而她，正深陷其中。
這一夜，林清婉幾乎沒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春熙進來伺候時，敏銳地察覺到自家陛下的臉色比昨日更加蒼白，眼下也帶著淡淡的青影。
“陛下，您昨夜又沒睡好嗎？要不要奴婢去請?zhí)t(yī)來看看？”春熙擔憂地問道。
“不必了。”林清婉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許是前些日子睡得太多了。對了，讓你查的蘇瑾瑜，有消息了嗎？”
春熙連忙回道：“回陛下，奴婢托了宮里幾個相熟的姐妹打探。那位蘇姑娘，確實是德太妃娘家那邊的遠親，其父曾是江南一帶有名的郎中，家道中落后才投奔了京城的親戚。蘇姑娘自幼聰慧，深得其父真?zhèn)鳎t(yī)術(shù)在閨閣女子中算是出類拔萃的。平日里深居簡出，性情溫婉，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江南來的郎中之女……”林清婉若有所思。江南，在古代往往是文人墨客聚集，也容易出一些奇人異士的地方。
“她入宮后，可曾與什么人頻繁接觸？”
春熙想了想，道：“蘇姑娘入宮時日尚短，平日里除了去永寧宮給德太妃請安，便是待在太妃賜給她的偏殿里，很少與外人來往。哦，對了，奴婢聽說，睿親王殿下……倒是召見過她一次，問了些關(guān)于陛下鳳體安康的事情。”
周亦玄也召見過蘇瑾瑜？
林清婉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周亦玄、德太妃、蘇瑾瑜……這三者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lián)系？
“繼續(xù)留意她的動向。”林清婉吩咐道，“還有，昨日深夜，寢宮東南方向可有什么異常？”
春熙聞言一愣，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回陛下，昨夜風大，奴婢守在外面，并未聽到什么特別的動靜。東南方向那邊是冷宮和幾處空置的殿宇，平日里除了負責打掃的內(nèi)侍，很少有人會過去。”
冷宮……空置的殿宇……
林清婉的心中疑云更甚。難道那個信號源，與這些地方有關(guān)？
白日里，林清婉依舊稱病，只在寢宮內(nèi)活動。她一邊看似隨意地翻看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奏折，一邊在腦海中與AI助手溝通，試圖分析昨夜的信號。
“根據(jù)……殘存……數(shù)據(jù)……分析……該……信號……頻率……及……調(diào)制……方式……與……‘藍星’……早期……無線電……通訊……技術(shù)……有……一定……相似性……但……其……加密……算法……極為……復雜……且……具有……某種……生物特征……識別功能……”
生物特征識別？林清婉心中一動，這說明對方的科技水平，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高一些，或者說，更具針對性。
就在她沉思之際，殿外一個小太監(jiān)匆匆進來稟報，說太傅大人求見。
太傅？
林清婉愣了一下。在原主的記憶碎片中，太傅似乎是一個年事已高、德高望重的老臣，負責教導皇帝經(jīng)史子集，但近年來因年老體衰，已經(jīng)很少參與朝政，更多的是一種象征性的存在。
他怎么會突然來見自己？
“宣。”
片刻之后，一個身著緋色官袍，須發(fā)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在內(nèi)侍的攙扶下，緩步走了進來。他雖然年邁，但腰桿依舊挺直，一雙眼睛雖然略顯渾濁，卻透著洞察世事的睿智。
“老臣沈蒼，參見陛下。愿陛下圣躬萬安。”老太傅的聲音蒼老卻洪亮。
“太傅請起，賜座。”林清婉客氣地說道。對于這位先帝倚重的老臣，她還是保持著幾分敬意的。
沈蒼顫巍巍地坐下，目光落在林清婉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才緩緩開口道：“陛下，聽聞您前番墜馬，傷了頭部，老臣一直憂心忡忡。今日得見陛下神采尚好，老臣這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了些。”
“勞太傅掛心了，朕已無大礙。”林清婉微笑道。
沈蒼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有些凝重：“陛下，老臣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詢，還望陛下如實告知。”
“太傅請講。”
沈蒼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問道：“陛下，您墜馬那日，在西山林中，除了受驚的馬匹，可還曾見過其他什么異象？”
又來了！又是“異象”！
林清婉的心猛地一跳。先是周亦玄的“白光”，現(xiàn)在又是老太傅的“異象”，他們到底想從自己這里知道什么？難道原主墜馬的真相，并非表面那么簡單，而是牽扯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傅何出此言？”林清婉故作不解地問道，“當日情形混亂，朕實在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馬匹突然發(fā)狂，然后便失去了知覺。”
沈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從寬大的袖袍中，顫巍巍地取出了一個小巧的錦盒，遞了過來。
“陛下，此物乃先帝臨終前，親手交予老臣保管，并囑咐老臣，若有一日，大周遭遇莫測之變，或陛下……遭遇不測，方可將此物呈上。如今，陛下雖然逢兇化吉，但老臣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yīng)該讓陛下一觀。”
林清婉心中一動，示意春熙接過錦盒。
錦盒入手微沉，材質(zhì)似玉非玉，觸手冰涼。打開盒蓋，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塊巴掌大小的、形狀不規(guī)則的黑色金屬片。
這金屬片通體黝黑，表面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電路板一樣的紋路，在光線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更讓林清婉感到震驚的是，當她看到這塊金屬片的時候，腦海中的AI助手，竟然發(fā)出了一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和急促的提示音！
“檢測到……高……能量……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未知……合金……材質(zhì)……內(nèi)部……蘊含……復雜……微型……結(jié)構(gòu)……疑似……某種……信息存儲……或……能量轉(zhuǎn)換……裝置……”
林清婉強壓下心中的驚駭，拿起那塊金屬片，仔細端詳。這東西，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產(chǎn)物！它看起來……更像是某種高科技產(chǎn)品的殘骸！
“太傅，這是何物？”林清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蒼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一絲迷茫：“老臣也不知此物究竟為何。先帝只說，此物關(guān)系到大周國運，也關(guān)系到……皇室血脈的某種宿命。他還說，此物或許能解開一些被遺忘的真相。”
被遺忘的真相？皇室血脈的宿命？
林清婉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這個皇宮，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她握緊了手中的金屬片，目光再次投向沈蒼：“太傅，除了這個，先帝可還有其他交代？”
沈蒼沉吟片刻，道：“先帝曾提及，若陛下有朝一日，對周遭之事感到困惑，或?qū)ψ陨懋a(chǎn)生懷疑，可去一趟皇陵禁地。或許，在那里，能找到一些答案。”
皇陵禁地？！
林清婉的心又是一沉。皇陵，歷來是皇家最神圣也最神秘的地方，尋常人等，根本無法靠近。
“多謝太傅指點。”林清婉將金屬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朕會謹記太傅的話。”
沈蒼點了點頭，顫巍巍地站起身：“老臣年邁，不便久留。只望陛下能早日勘破迷霧，執(zhí)掌乾坤，護我大周萬世太平。老臣告退。”
送走沈蒼，林清婉立刻在心中對AI助手說道：“掃描這塊金屬片！仔細掃描！”
“正在……掃描……數(shù)據(jù)讀取中……請……稍候……”AI助手的聲音依舊虛弱，但似乎因為這塊金屬片的出現(xiàn)，而多了一絲“活力”。
就在這時，寢宮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緊接著，一個略顯尖細卻帶著幾分諂媚的男聲在殿外響起：
“奴才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趙九章，奉睿親王殿下之命，特來為陛下觀天象，測吉兇，祈福禳災！”
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趙九章？
林清婉眉頭一皺。司天監(jiān)是掌管天文、歷法、占卜的機構(gòu)，這個趙九章，她有些印象，似乎是周亦玄提拔起來的心腹，平日里慣會阿諛奉承，沒什么真本事。
他這個時候來做什么？觀天象？測吉兇？
林清婉心中冷笑，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讓他進來。”
片刻之后，一個身著繡著日月星辰圖案的深藍色官袍，頭戴黑色紗帽，面容白凈，留著兩撇小胡子，眼神滴溜溜亂轉(zhuǎn)的中年男子，弓著腰，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
“奴才趙九章，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趙九章一進來，便是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平身吧。”林清婉淡淡地說道，“趙監(jiān)正不在司天監(jiān)觀星，來朕這里做什么？”
趙九章連忙爬起身，諂笑道：“回陛下，睿親王殿下體恤陛下圣躬，特命奴才前來，為陛下卜一卦，看看近日可有甚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好提前防范，確保陛下龍體安康，國泰民安。”
“哦？那趙監(jiān)正可曾卜出什么來了？”林清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趙九章眼珠一轉(zhuǎn)，故作神秘地說道：“回陛下，奴才昨夜夜觀天象，見紫微星黯淡，妖星忽明忽暗，恐……恐宮中近日會有不祥之兆啊！”
“不祥之兆？”林清婉挑了挑眉，“趙監(jiān)正可否說得明白些？”
趙九章壓低了聲音，湊近了幾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陛下，奴才斗膽直言。據(jù)天象所示，此不祥之兆，并非源自天災，而是人禍。恐有外來邪魔，或是前朝余孽，潛入宮中，欲行不軌之事，擾亂我大周龍脈啊！”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絲陰冷的寒光，那目光，仿佛毒蛇一般，緊緊地盯著林清婉。
林清婉心中一凜！
外來邪魔？前朝余孽？
這個趙九章，分明是意有所指！他是在暗示她這個“穿越者”的身份，還是在影射其他什么？
周亦玄派他來，究竟是想警告她，還是想借他的口，散布什么謠言，為下一步的行動鋪路？
夜色，再次降臨。
林清婉輾轉(zhuǎn)難眠，腦海中不斷回響著趙九章那番話，還有沈太傅臨走前的囑托，以及那塊神秘的黑色金屬片。
就在她心亂如麻之際，AI助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興奮？
“報告……宿主……對……黑色金屬片……的……初步……解析……完成……發(fā)現(xiàn)……重大……線索……”
“金屬片……內(nèi)部……記錄……了……一段殘缺……的……音頻……信息……經(jīng)過……修復……和……解碼……內(nèi)容……疑似……一段……來自‘藍星’……的……求救……信號……”
求救信號？！來自“藍星”？！
林清婉猛地坐起身，心臟狂跳！
“信號內(nèi)容……是……‘Mayday! Mayday! Mayday! 這里是……探索者七號……遭遇……未知……時空……亂流……坐標……丟失……請求……救援……重復……Mayday! Mayday! Mayday!……”
探索者七號？！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林清婉腦海中炸響！那是她穿越前，她所在科技公司秘密進行的一項跨時代宇宙探索項目的代號！而她，正是這個項目的核心成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