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卿提出U盤后的第十二天——
陸默寒站在廢墟邊緣,衣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盯著技術人員從廉繹燒焦的西裝殘骸中取出的炭黑的U盤。
"數據恢復需要多久?”他問道,聲音低沉。
"至少36小時。”技術人員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芯片,"外殼受損嚴重,但芯片應該還能讀取。”
陸默寒點點頭,將U盤外殼裝入證物袋,轉身走向停在警戒線外的黑色轎車,他需要去醫院告訴沈言卿這個消息。
沈言卿站在病房窗前,望著樓下花園里散步的病人。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蒼白的臉上,勾勒出分明的輪廓。
肋骨斷裂的疼痛已經減輕,但意識深處那片寂靜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牧承一直在沉睡,還好有那微弱的波動,讓沈言卿知道他還在。
“看來你恢復得不錯。”陸默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沈言卿緩緩轉過身,陽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修長的剪影。
他的目光落在陸默寒手中的物證袋上,那枚炭黑的U盤在透明袋子里格外顯眼。
"找到了?"沈言卿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突然咳嗽了幾下,右手下意識按住肋部。
"你該躺下。"陸默寒皺眉,伸手想扶他。
沈言卿擺擺手,深吸一口氣平復呼吸,自己坐回了床上。
陸默寒將證物袋放在床頭柜上:“爆炸沒能完全毀掉它。”
沈言卿伸手想拿,陸默寒卻先一步收回了證物袋:“技術部門正在恢復數據。”
他頓了頓,“醫生說你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終于。”沈言卿扯了扯嘴角,“消毒水味快腌進骨頭里了。”
陸默寒注意到他手背上因反復輸液留下的淤青,還有床頭柜上幾乎沒動過的營養餐。
窗簾被風吹起一角,晃動的光影里沈言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陸默寒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出院后你打算去哪?”
“回家。”沈言卿毫不猶豫的回答。
“考慮到安全因素,我們還是會派人24小時保護你。”陸默寒的語氣不容置疑,“Mnemosyne計劃的余黨可能還在活動。”
沈言卿沒有反對,只是點了點頭。他知道所謂的"保護"同時也是監視。
幾天后,沈言卿站在自己公寓門前,鑰匙懸在鎖孔上方,這么久沒回來,門上已經積了一層薄灰。
幾天的時間,芯片里的數據已經恢復完全,Mnemosyne項目的參與人員也陸續落網。
沈言卿推開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切都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我們會先檢查一遍。”跟在身后的兩名特警說道,然后熟練地開始排查每個房間。
沈言卿站在客廳中央,陸默寒站在他身側,目光掃過簡約的家具和整齊的書架。
沈言卿的視線落在書架上那本心理學著作上——那是上次離開家時正在看的書。
特警很快完成了檢查:"一切正常,沒有入侵痕跡。"
陸默寒點點頭,和沈言卿說道:"我會安排人在樓下24小時值守。"
沈言卿淡淡地“嗯”了一聲,陸默寒沒有多說什么。
轉身離開前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有任何異常立即聯系我。"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終于獲得了刻獨處,沈言卿緩緩走到沙發旁坐下。
窗外,夕陽的余暉灑進來,將整個房間染成橘紅色。
沈言卿靠在沙發上,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
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牧承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中,朝他伸出手。
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么,可沈言卿怎么也聽不清。
沈言卿拼命向著他跑,卻始終無法靠近。
"牧承——!"
沈言卿猛地驚醒,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窗外已是深夜,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地板上,映出一道銀色的線。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中的鈍痛。
感受到意識深處突然傳來比往日更為強烈的波動,像是牧承在無聲地回應他的呼喚。
沈言卿先是一怔,隨即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抬手按住胸口,心跳的節奏漸漸與那波動同步,仿佛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超越時空的聯系。
鈍痛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
月光映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他微微泛紅的耳尖和眼底閃爍的細碎光芒。
沈言卿回到房間重新躺下,將被子拉過頭頂,像是要藏起這一刻的悸動。
波動持續傳來,如同溫柔的安撫,沈言卿閉上眼睛。
終于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夢境帶來的不安被徹底驅散。
第二天清晨,門鈴聲吵醒了他。
透過貓眼,沈言卿看到陸默寒站在門外,手里提著早餐袋。
"早。"陸默寒進門后徑直走向廚房,“想著你可能沒準備食物。”
沈言卿看著陸默寒熟練地擺弄自己的咖啡機,感到一絲違和。
“沒想到特別調查科還提供送餐服務。”
陸默寒倒了兩杯咖啡,遞給他一杯:“Mnemosyne項目還有余黨需要收尾,我需要時常來確認你的安全。”
沈言卿接過咖啡,溫熱透過杯壁傳遞到指尖,他低頭抿了一口,苦澀中帶著一絲回甘。
“謝謝。”他輕聲說道。
陸默寒收起文件,站起身:“局里會繼續監控Mnemosyne余黨的動向,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陸默寒離開后,沈言卿抬手按住胸口,感受著那抹熟悉的波動。
“我等你。”他輕聲說道,仿佛在承諾著什么。
——
陸默寒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目光不時瞥向沈言卿公寓的窗戶。
晨光透過薄紗窗簾,隱約能看到里面有人影走動。
"應該醒了。"陸默寒自言自語道,拿著一個公文包下了車。
半年來,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最初是職責所在,確保關鍵證人的安全。
后來卻漸漸變成了某種他自己也說不清的牽掛。
Mnemosyne項目的余黨在一個月前已經全部落網。
按理說他早該結束這項任務,但局里的調令下來時,他卻主動申請了延期。
門鈴響了三聲后,沈言卿打開了門,他穿著寬松的居家服,頭發還有些凌亂,顯然是剛起床不久。
陸默寒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今天感覺怎么樣?"
沈言卿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陸默寒忙碌的背影:"好多了,昨晚睡了六個小時,沒做噩夢。"
"局里昨天結案了。"陸默寒將熱好的牛奶遞給沈言卿,"所有涉案人員都已審判。"
沈言卿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終于結束了。"
"嗯。"陸默寒簡短地應了一聲,然后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結案報告,你有權知道全部細節。"
沈言卿翻開文件,目光掃過那些冰冷的專業術語和證據清單。
Mnemosyne計劃的全貌終于完整呈現——一個主旨在實現意識轉移和永生的瘋狂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