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下午說的,這周末請你吃飯,時間定在中午可以嗎?】
他笑了笑,手指動了動,很快回復:
【可以,你想去哪兒吃?】
沒過幾秒,她又回了。
【沈達廣場那邊有一家香鍋牛蛙店,挺好吃的,要不要去嘗嘗?】
白執言拿著手機,停在樓道口,沒有立刻回復。
沈達廣場……他腦子里不自覺浮現出那個名字,沈如歌。
那不是沈家旗下的地盤嗎?去那里,會不會碰到她那邊的人?
他皺了下眉,指尖輕輕摩挲著手機邊緣。
但很快,又垂下眼簾,唇角牽出一抹淡淡的笑。
我在猶豫什么?難道要一輩子活在沈如歌的陰影不成?
他抬頭看了一眼灰藍色的天,像是做了個不那么重要、卻意義非凡的決定。
【好,那就去嘗嘗。】
不久,常思淼回了句:
【那周末中午沈達廣場見!】
......
昨晚的沈如歌,過得格外煎熬。
她輾轉反側,整夜難眠。眼睛閉上又睜開,睜開再閉上,腦子像沒關機的手機,靜不下來。
直到凌晨,她實在受不了,吞了一顆安眠藥。
睡是睡著了,卻沒能換來清凈的夢境。
夢里,是白執言。
一整夜,夢境像被人剪輯過的回放帶,一幕幕,都是他。
他的眼神,他沉默時的輪廓,他轉身時的背影。
她不是沒做過關于男人的夢。
只是以前的夢里,出現的從來都是秦沐舟。
可昨晚,不一樣了。秦沐舟一次也沒有出現,整個夢境,像是白執言獨自撐起的一出戲。溫柔的、冷淡的、甚至有些遙遠的,卻都屬于他。
天亮的時候,沈如歌醒了。
她睜開眼,第一反應不是輕松,而是更累了。像是經歷了一場走不出的長途跋涉。精神疲倦,心更疲倦。
可再累,她也照樣撐著去了公司。
妝化得比平時更精致,裙子也挑了一條顯腰的。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狠狠提了口氣。
她不允許自己倒下。
白執言離開又怎樣?難道她沈如歌就活不了嗎?
一個替身,一個她隨口一句話就能招來、揮手就能趕走的存在,算什么?
不過是一條她喂養了六年、從不曾真正在意的寵物狗罷了。
她咬著牙這么想,甚至有點恨。恨他怎么有膽子走,恨他憑什么不回頭。
可越是這樣,越像心底的某個缺口被揭開了縫。
她強行撐著白天,盯著電腦屏幕,文檔一頁頁翻過去,她卻一個字都記不住。
腦海里老是冒出那個男人的影子。
他安靜坐著喝茶的樣子、沉默點頭的樣子、一絲不茍做飯的樣子。
全都在,趕都趕不走。
晚上也一樣。
她的床越來越寬,空得像什么都沒有。
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是夢。
夢里他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神情淡淡的,像真的放下了什么。
她半夜醒來好幾次,每一次都像從深水里爬出來,喘不過氣。
就這樣,咬牙撐到了周末。
周末上午,陽光明亮,天干凈得像是剛被擦拭過一樣。
白執言洗漱完,換了件干凈襯衫,站在鏡子前,仔細打量了自己一眼。
出去玩還是要整理得體面一些。
常思淼的信息發得很早。
她說她想提前過去,順便逛逛沈達廣場,問他能不能也早點來。
白執言回了句“好”,提前了二十分鐘就到了。
畢竟是他應下的邀約,哪有讓人家女孩子等的道理。
可他剛走到沈達廣場正門口,腳步卻頓住了。
她已經到了。
常思淼站在廣場邊,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裙擺隨風輕輕蕩著,像午后的云,干凈又柔軟。
她長發垂肩,發梢被風吹起,在陽光下泛著溫柔的光。
她像是在等誰,眼睛不時望向門口,神情期待,嘴角還帶著一點藏不住的笑意。
那一刻,她看起來像極了某個故事里的女主角,青春、明亮,帶著點少女懷春的小心翼翼,也帶著一份純粹的喜歡。
不少路人經過,都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
遠遠看見他過來,常思淼像是按捺不住似的,立刻揚起手臂,沖他用力揮了揮。
“白大哥!”
她笑得燦爛,眼睛里像是藏著亮晶晶的光。
白執言走近,忍不住道:“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他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鐘,原以為已經夠殷勤,沒想到她竟然還比他早。
“我也是剛到!”常思淼彎著眼睛笑,一臉自然地回答。
她說得輕松,像風吹過湖面那樣輕巧。
可不遠處巡邏的保安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句:“這小姑娘真會扯淡,明明在這兒站了一小時,連站姿都換了三次了......”
白執言自然沒聽見那句小聲嘟囔,只是低頭望著眼前站在陽光里的女孩,嘴角輕輕彎了下,像是不經意的溫柔,“走吧。”
“好呀!”
常思淼應得很快,聲音像剛冒出氣泡的汽水,帶著藏不住的雀躍。她笑得很甜,眼睛彎彎的,就像春天的月亮落進了湖水里,亮晶晶的。
兩人并肩往廣場里走,一邊隨意逛著,一邊聊天。
常思淼像是心情特別好,走幾步就會指著一家店鋪說幾句,講小時候的糗事,或者說哪家奶茶好喝,像只蹦蹦跳跳的小鹿,整個人輕飄飄地沉浸在陽光里。
她偶爾會偷偷看白執言一眼,然后又悄悄移開,笑意藏不住地從嘴角溢出來。
白執言沒說太多話,卻也沒覺得冷場。他聽她說,偶爾回幾句,偶爾低低笑一聲。
兩人剛逛到室內噴泉時,前方忽然圍了一小群人。
是兩只穿著棕熊和白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員,正在給小朋友們發氣球。棕熊憨態可掬,白熊胖乎乎的,站在一堆七彩氣球中間,一下就成了焦點。
常思淼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轉頭看向白執言,“白大哥,我們也去拍個合照好不好?我想要和人偶熊合影~”
她聲音輕輕的,帶著點期待,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裝不住的雀躍。
白執言一愣,看她那么開心,嘴角也跟著彎了彎,“好。”
他抬手招了個路人幫忙拍照,自己站到了熊玩偶身旁,常思淼也迅速湊過來,輕輕挨在他身邊。
快門咔噠一下,定格住那一刻的畫面。
一個眉目清朗的男人,安靜站在一只棕熊旁邊,身邊的女孩穿著白裙,笑容干凈又明亮,就像風吹夏天過來。
鏡頭外,路人回頭的頻率有點高。
就在他們合照完、常思淼看著照片笑彎了眼時,不遠處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拉了拉媽媽的手,仰著臉小聲問:“媽媽你看,那姐姐好漂亮哦,那哥哥也好帥,他們是情侶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落入了常思淼的耳中。
女孩微微一愣,旋即低下頭掩嘴笑了,像是藏不住的小開心在嘴角偷偷溢出來,耳尖也悄悄泛紅。
那一刻,她是真的快樂得不像在演。
而這一幕,她明亮的眼睛,她偷偷藏笑的小動作,她站在白執言身邊那種自然的親昵感,全被不遠處的一個女人收進了眼底。
張小琴站在人群另一側,剛好陪朋友來沈達廣場吃東西,卻在不經意間撞見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