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噼啪”巨響，令人煩躁。水珠沿著頂棚破損的縫隙頑強地滲漏下來，

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砸出一個個渾濁的小水洼。

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復(fù)合氣味：刺鼻的魚腥氣、濃烈的家禽糞便騷味、腐爛菜葉的酸餿，

還有劣質(zhì)塑料制品在濕氣蒸騰下散發(fā)的怪味，它們沉重地糾纏在一起，幾乎凝成實質(zhì)，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一塊冰冷油膩的抹布。沈西洲蹲在自家攤位前的矮塑料板凳上，

濕漉漉的寒意順著薄薄的褲料，針一樣扎著她的膝蓋。她微微低著頭，

雨水打濕的發(fā)絲粘膩地貼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往下延伸匯成一股股冰涼的小溪，

鉆進那件洗得褪色發(fā)硬的舊外套的領(lǐng)口里。她的視線落在面前那些被雨水蹂躪過的蔬菜上。

原本新鮮青翠的小白菜蔫頭耷腦，葉子變得軟塌塌，邊緣還糊上了泥點。土豆沾了泥水，

躺在濕漉漉的紙箱里，顯得灰頭土臉。幾根帶著泥濘的胡蘿卜被胡亂堆在角落。今天進的貨，

似乎連這一副慘相都不愿意維持太久，很快就要徹底失去最后那點賣相了。“西洲姐？

”旁邊攤位賣干貨的李嬸提高嗓門，穿透雨幕，“這場雨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啦！

今天的菜，難搞哦！”聲音里帶著同病相憐的疲憊和無奈。沈西洲動了動僵硬的脖子，

抬起頭，勉強牽了扯嘴角。這動作拉扯著面部凍得麻木的肌肉，笑容顯得異常干澀僵硬。

“是啊……難搞。”她低聲應(yīng)了一句，聲音有些悶。

她的目光無意識地掠過攤位前污濁的水洼。渾濁的水面映出一張模糊的、憔悴而冰冷的臉，

嘴唇幾乎沒有一點血色。一滴雨水正好砸在水洼中心，破碎的臉迅速晃動著變形、模糊，

那水中浮動的倒影又奇異地清晰起來——那不再是這個潮濕、骯臟、充斥著難聞氣味的角落。

那是另一個世界。通透明亮的頂層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無限風(fēng)光，

陽光慷慨地鋪滿每一寸光潔如鏡的地板。空氣里隱約是高級雪松香薰的淡雅氣息。

她穿著昂貴挺括的米白色套裝，纖塵不染的高跟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