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的木門在周文清離開后發出“吱呀”一聲輕響，混著窗外梧桐葉的沙沙聲，驚得李明淵指尖一顫。
他低頭看著掌心的黑蛋，蛋殼上原本暗淡的紋路突然泛起幽藍微光，像被風吹散的星子，在冷白日光下忽明忽暗。
“明淵？”武云錚的大嗓門從身后傳來，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熱乎氣兒，“發什么呆呢？走啊，該去食堂了——”話音未落，肩頭被武靈珊輕輕一拽。
少女垂著睫毛，發梢沾了點晨露的潮氣，望向黑蛋的目光里浮著層薄霧：“他可能在和戰寵感應?！彼曇艉茌p，尾音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澀，“我上次選青木鹿的時候，也這樣站了半小時?！?/p>
李明淵這才注意到，武云錚手里還攥著枚火紋蛋，橙紅紋路像活的，在他掌心一跳一跳。
那是火系御獸師最愛的“赤焰駒”蛋，每個月都有新生搶破頭。
反觀自己懷里的黑蛋，從入學測試起就被晾在角落，標簽上“灰狼（變異）”的字跡都褪成了淺灰。
“靈珊說的對?！蔽湓棋P撓了撓后腦勺，火紋蛋在他指縫間滾了兩圈，“我就是好奇——你精神力測試時可是SS級，按理說能感應到更高級的蛋?！彼麎旱吐曇?，瞥了眼緊閉的木門，“昨天王胖子還說這蛋被前兩屆學長試過，連一絲精神波動都沒——”
“云錚！”武靈珊的耳尖瞬間泛紅，指尖絞著校服絲帶，“明淵選什么是他的事?！彼D身時發尾掃過李明淵手背，涼絲絲的，“走吧，我請你喝桂花釀，上次在靈植園摘的。”
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腳步聲混著談笑聲越飄越遠。
儲藏室里重新安靜下來，只有李明淵的呼吸聲，和黑蛋貼在胸口的溫度——比他想象中暖，像塊捂了整夜的玉。
他閉了閉眼，意識沉入識海。
御獸空間的冰面“咔嚓”裂開道縫，濃白霧氣正從裂縫里翻涌而出，裹著黑蛋緩緩上浮。
“虛空風狼（時空領主）……帝級？”他在心里默念識海里那行若隱若現的字，喉結動了動。
帝級戰寵啊，整個學院建校百年才出過三只，每只都能翻山倒海。
可為什么是他？
他想起測試那天，當其他學員的御獸空間都浮現出清晰星圖時，自己的空間一片空白。
導師皺眉說“無屬性廢材”，武靈珊卻拽著他衣袖小聲說：“大空間若空白，可能藏著大秘密。”
現在秘密終于露出了一角。
黑蛋突然在他掌心發燙，星軌紋路加速流轉成旋渦。
李明淵猛地睜眼，發現霧氣里多了道淡金流光，像條細蛇鉆進蛋里。
識海深處傳來“咚”的悶響，像某種古老封印被打破。
“你也感覺到了？”他對著蛋輕聲問，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蛋紋突然亮得刺眼，他不得不瞇起眼，卻看見霧氣里浮現出模糊的影子——尖耳，利齒，脊背覆蓋著鱗片，尾尖燃著幽藍火焰，爪子邊上空間裂縫不斷浮現。
那是灰狼？
還是進化后的形態？
后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想起周文清臨走前說的“精神力需要養”，想起導師們總說“隱藏路線十條有九條走不通”。
可當他觸到蛋上那絲若有若無的回應時，所有疑慮都像春雪般化了。
“就算是騙……”他把蛋貼在心口，舊照片被壓出褶皺，“我也賭這一次。”
走廊傳來清脆的鈴聲，是午休結束的信號。
李明淵把黑蛋小心收進獸袋，剛要起身，余光瞥見角落的登記本。
最后一頁工整寫著他的名字，后面跟著“灰狼（變異）？”——周文清改的，括號里的問號還沒干透。
他突然想起周文清離開時腳步微頓的模樣，鏡片后的目光軟得像化了的蜂蜜。
或許她也看出了什么？
又或許，這個總把“數據至上”掛在嘴邊的導師，其實也相信“特別”的存在？
“?！?/p>
褲袋里的通訊器震動，是周文清發來的消息：“《高階御獸感應技巧》在辦公室桌上，第三層抽屜。記得，別讓精神力過載。”末尾加了顆小太陽表情，亮得晃眼。
李明淵捏著通訊器，突然笑了。
他想起剛才武靈珊說“變異級二十年才出一只”時眼底的羨慕，想起武云錚拍他肩膀時的力道——那力道里沒有輕視，只有少年人特有的直白的好奇。
原來在這所總講“天賦至上”的學院里，總有些溫度，藏在數據和標簽的縫隙里。
他背起書包往外走，獸袋里的黑蛋輕輕撞著大腿。
路過走廊時，聽見幾個新生在議論：“聽說SS級選了那顆三年都沒人能成功的蛋？”
“可能有隱藏屬性吧，周老師都給他單獨送書了……”
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在他腳邊鋪了條金毯。
李明淵望著自己的影子，突然覺得那影子里藏著團火——不是武云錚的赤焰駒，不是武靈珊的青木鹿，是只屬于他的，要燒穿所有“普通”標簽的火。
下午第一節課是御獸基礎課。
周文清抱著教案走進教室時，目光在李明淵座位上多停了兩秒。
她翻開課本的動作頓了頓，指尖敲了敲講臺：“今天我們講‘精神力與戰寵的雙向感應’——有些同學，已經提前體會到了其中的妙處?！?/p>
教室里響起竊竊私語。
李明淵摸著獸袋里的黑蛋，感覺到它跟著自己的心跳輕輕顫動。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像在應和某種即將破土的聲音。
御獸基礎課的粉筆灰在陽光里浮成金霧。
周文清合上課本時，指尖在“精神力”三個字上輕輕一叩，鏡片后的目光掃過教室，最后落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今天有個好消息要宣布——上周全院精神力檢測的最終結果出來了。”
教室里響起零星的猜測聲。
武云錚趴在桌上轉筆，筆帽“咔嗒”磕在課桌上；武靈珊的指尖在筆記本邊緣卷出小毛邊，眼睛卻悄悄往李明淵那邊瞟。
“李明淵同學的精神力峰值，達到了1277?！敝芪那宄槌鲆粡埖{色檢測報告，紙頁在講臺上展開的聲響像道驚雷，“這不僅打破了二年級學長保持的1210紀錄，更是近十年新生中唯一突破1200大關的數值?！?/p>
嗡——
教室炸成蜂窩。
前座的女生猛地轉頭，發梢掃過李明淵的課桌；后排幾個男生直接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武云錚的筆“啪”地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時撞翻了水杯，水濺在李明淵腳邊，他卻像沒知覺似的坐著，手指死死摳住課桌邊緣。
“安靜?！敝芪那迩昧饲弥v臺，目光掃過交頭接耳的學生，最后落在李明淵發白的指節上，“精神力是御獸師的根本，能達到這個數值，說明李明淵同學在感應戰寵、控制能量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她頓了頓，聲音放軟，“當然，數值之外......”
“老師！”坐在第三組的男生突然舉手，“我聽說他的御獸空間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