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流干了，只剩下一種火燒火燎的干澀和麻木。王主任和李軍官沉默地站在那里，

像兩尊沉重的石像。他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沉重、無奈，還有一種近乎憐憫的等待。

時間失去了刻度，只有絕望在無聲地流淌。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

也許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我慢慢抬起頭，視線模糊地掃過王主任疲憊而嚴肅的臉，

掃過李軍官肩上那冰冷堅硬的星徽。他們的沉默，比任何話語都更具壓迫感。

那是一種來自醫(yī)學權(quán)威和軍人意志的雙重判決，不容置疑，不留余地。我扶著冰冷的墻壁，

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雙腿像灌滿了鉛，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要陷入地板。

我走向那張放著牛皮紙文件袋的桌子，每一步都像踩在荊棘叢中。手指顫抖得厲害，

幾乎無法控制。我伸向那個決定他生死、也決定我余生命運的文件袋。

指尖觸碰到粗糙的牛皮紙表面，冰冷得如同陳凜此刻的體溫。文件袋里，

是一份薄薄的《終止生命維持措施知情同意書》。紙頁很白，白得刺眼。

上面印著冰冷的鉛字條款和幾個需要簽字的地方。我的名字，林晚，需要簽在最下方，

那個宣告他生命終結(jié)的位置。旁邊，放著一支黑色的簽字筆。塑料筆桿，冰冷堅硬。

我拿起筆。筆身光滑，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指痙攣。手抖得更加厲害，

筆尖懸在紙頁上方，顫抖的墨影在白紙上暈開一小片模糊的灰色。

“小林……” 王主任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似乎在提醒，

又像是在做最后的確認。我沒有抬頭，視線死死釘在“林晚”那兩個需要被填寫的方框上。

腦海里，是行軍床上他攥著染血軍牌的臉，是戈壁灘上他肆意張揚的笑容，

五年里他沉睡的、毫無生氣的容顏……還有那句如同詛咒般刻在骨髓里的“收留我一輩子”。

呼吸變得異常艱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巨大的痛苦像一只無形的手，

扼住了我的喉嚨，捏碎了我的心肺。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腥甜。手，

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