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邊緣的符號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葉聽霜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她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透過門縫死死盯著地下室內的景象,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祭壇周圍的暗紅長袍人開始吟誦一種古怪的咒文,音節生澀拗口,不似任何已知的語言。葉聽霜的"聆音"天賦讓她捕捉到這些聲音中隱藏的某種規律——每當一個特定的音節被念出,那面黑色銅鏡就會微微震顫,發出幾乎不可聞的嗡鳴。
"小姐?"秦老在臺階上輕聲喚道,聲音細若蚊蠅。
葉聽霜沒有回頭,只是做了個"稍等"的手勢。她需要更多信息。地下室內的儀式似乎進入了關鍵階段,那些長袍人圍成更緊密的圓圈,其中一人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將里面的粉末撒向銅鏡。
粉末接觸鏡面的瞬間,一道幽藍色的火苗竄起,在鏡面上勾勒出一個復雜的圖案。葉聽霜倒吸一口冷氣——那圖案與《山海經》中某頁的插圖幾乎一模一樣。
"秦老,"她退后幾步,聲音壓得極低,"您得看看這個。"
秦老輕手輕腳地挪下來,替換葉聽霜的位置向門內窺視。只看了一眼,他的身體就明顯僵硬了。
"天吶..."老學者的聲音顫抖著,"那是'太陰玄紋',商周時期祭祀月神用的符號,早就失傳了..."
葉聽霜正要回應,突然感到懷中的《山海經》劇烈震動起來。她慌忙按住衣襟,但已經晚了——書頁發出的藍光透過布料,在昏暗的走廊里形成一小片光暈。
地下室內的吟誦聲戛然而止。
"有人!"一個沙啞的男聲喝道。
葉聽霜和秦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腳步聲迅速向門口逼近。秦老一把拉住葉聽霜的手腕,兩人轉身就往臺階上跑。
身后的木門被猛地拉開,刺眼的燭光傾瀉而出。葉聽霜回頭瞥見一個高大的紅袍人站在門口,兜帽下的陰影中隱約可見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站住!"那人厲聲喝道,聲音中帶著某種不自然的震顫,讓葉聽霜的耳膜一陣刺痛。
他們沖上臺階,沿著來時的走廊狂奔。身后傳來更多腳步聲和喊叫聲,至少有五六個人在追趕。葉聽霜的"聆音"天賦讓她能精確定位追兵的位置——他們分散開來,試圖包抄。
"左邊!"她拽著秦老拐進一條岔道,這是一條她之前留意過的備用路線。
走廊盡頭是一扇小窗,離地約七尺高。葉聽霜助跑幾步,輕盈地躍起,抓住窗沿翻了上去。她轉身伸手想拉秦老,卻發現老學者的臉色已經煞白,呼吸急促。
"您先走..."秦老喘著氣說,"我拖住他們..."
"不行!"葉聽霜斬釘截鐵地拒絕,直接從窗口跳下來,架起秦老的胳膊,"我們一起走!"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葉聽霜環顧四周,發現墻角堆著幾個破舊的木箱。她靈機一動,拉著秦老躲到箱子后面,同時從懷中掏出《山海經》。
書頁在她手中自動翻到某一頁,上面的符號正散發著微弱的藍光。葉聽霜將書頁貼近墻壁,那些符號突然變得明亮起來,沿著磚石的縫隙蔓延,形成一張發光的網。
"這是什么..."秦老驚訝地問。
"噓。"葉聽霜示意他安靜,同時將手指按在嘴唇上。
追兵跑過了他們藏身的位置,腳步聲漸漸遠去。葉聽霜這才松了口氣,解釋道:"書上的符號能干擾他們的感知,暫時讓我們'消失'。"
秦老的眼睛瞪大了:"這...這已經超出了古籍的范疇..."
"我知道,"葉聽霜苦笑道,"我也很困惑。"
他們等了幾分鐘,確認追兵已經走遠后,才小心翼翼地繼續移動。葉聽霜的"聆音"天賦幫助她避開了幾處巡邏,兩人最終回到了最初進入的那個荒廢小院。
狗洞就在眼前,但葉聽霜突然停下腳步。她感到《山海經》又開始了那種異常的震顫——這次不是警告,而是一種奇怪的...共鳴?
"等等,"她拉住秦老,"有人在正門附近。"
兩人屏息凝神,聽到前院傳來一陣騷動。葉聽霜借著月光,看到幾個紅袍人押著三個穿普通衣服的人走向主宅。那三人被黑布蒙著頭,雙手反綁,走路踉踉蹌蹌,顯然受了傷。
"祭品..."秦老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在抓活人獻祭!"
葉聽霜的胃部一陣絞痛。她想起銅鏡旁擺放的那些奇怪器具——其中幾件現在想來,分明是放血用的刀和接血的碗。
"我們得救他們。"她咬牙道。
秦老按住她的肩膀:"冷靜,孩子。我們現在自身難保,更別說救人了。先離開這里,再從長計議。"
葉聽霜還想爭辯,但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襲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過度使用"聆音"天賦已經消耗了太多精力。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您說得對,"她勉強點頭,"先離開..."
他們鉆出狗洞,回到圍墻外的灌木叢中。葉聽霜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陰森的古宅,暗自發誓一定會回來救出那些被抓的人。
月光下,古宅的輪廓如同一只蹲伏的巨獸,而那些閃爍的燭光,就像是它貪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