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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手續的過程很機械。
居委會、派出所、銀行、社保局。
我拿著宣告死亡判決書和岳母簽的聲明,一趟趟跑。
窗口里的人接過材料,瞥一眼,敲鍵盤,蓋章。
“好了。”
白婉在法律上徹底消失了,像擦掉黑板上的粉筆字。
南山公墓,三排七號,石碑冰涼。
刻著“愛妻白婉之位”,沒有照片。
岳母身體越來越差,沈瑤幾乎住在了家里。
做飯,熬藥,幫岳母按摩萎縮的腿。
岳母看沈瑤的眼神,漸漸有了溫度。
有天下午,陽光透過窗戶曬進來,暖洋洋的。
岳母拉著我和沈瑤的手,疊在一起。
她手很涼,但力氣不小。
“你們在一起吧,好好過?!?/p>
她頓了頓,
“我那房子,過些天過戶給你們,我留著沒用?!?/p>
我和沈瑤都沒說話,沈瑤眼圈有點紅,房間里很安靜。
日子像上了發條,一晃距離白婉失蹤過去了三年。
那天晚上,岳母躺下休息了,沈瑤在廚房收拾。
我靠在沙發上刷手機,一個本地同城群,平時很少看。
有人轉了個視頻片段,標題打著“異國獵奇”,我隨手點開。
畫面晃動得很厲害,光線昏暗,音樂震耳欲聾。
一看就是某個地下場所,拍攝者鏡頭掃過喧鬧的賭桌。
突然,畫面停頓了一下,我的視線聚焦在一張發牌桌上。
一個穿黑色緊身衣、戴著兔耳朵發箍的女人,面無表情地發著牌。
她低著頭,濃妝也蓋不住眼角的疲憊和青紫色的傷痕。
還有臉頰一道淺淺的劃痕。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那張臉,即使妝再濃,光線再暗,我也認得出來。
是白婉。
她的手在牌上停頓了一瞬,飛快地抬眼瞥了下鏡頭方向,眼神空洞,帶著驚恐,像受驚的兔子。
只一瞬,又迅速低下頭,機械地繼續發牌動作。
視頻很短,幾秒后就切到了別的畫面。
群里有幾個人在調侃:
“這妞正點!”
“哪家場子的?”
我皺起眉有些狐疑,白婉怎么會在那種地方?還帶著傷?顧明朗呢?
沈瑤擦著手從廚房出來:
“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她走過來,看到了我手機暫停的畫面。
她也十分震驚。
臥室門開了。
岳母搖著輪椅出來,準備去洗手間,她也是隨意地掃了一眼。
目光正好落在我屏幕還亮著的手機上。
她也愣住了,視線在那小小的屏幕上停留了大約三秒鐘,房間里靜得可怕。
然后,她緩緩地移開了目光。
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沒有一絲漣漪。
她繼續搖動輪椅,轉向洗手間的方向,淡淡地說道:
“今晚是不是大結局?咱們一家人一起看。”
我也點點頭,打開電視,我們都知道,手機里的女人是假的白婉。
而墓碑上的名字,才是真的白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