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婉篇）警方的通報上了本地新聞晚間頭條。
電臺主持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出來：“跨國聯(lián)合行動，主要頭目顧某某，負隅頑抗，
被當場擊斃。”白婉正把半個身子埋進路邊的綠色垃圾桶。她聽見“顧某某”兩個字，
動作頓了一下。沾著醬汁的硬面包卡在她枯瘦的手指間。她抬起頭，臟污黏結(jié)成綹的頭發(fā)下，
眼睛茫然地投向便利店上方那個小小的電視屏幕。屏幕閃動著模糊的畫面，打滿了馬賽克。
只能勉強看出是人形輪廓躺在地上，旁邊散落著一些看不清的雜物。播音員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冰冷。白婉看了幾秒，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意義不明的“呃”。像嗆了一口冷風。
她低下頭，繼續(xù)翻，手指更用力地摳進發(fā)硬的垃圾袋里。她找到了半盒結(jié)塊的酸奶，
塞進自己那個邊緣磨破的塑料袋。救助站的門廳燈光慘白。
空氣里有消毒水和擁擠人群的汗味混合的怪味。一個穿著藍馬甲的工作人員坐在桌子后面。
眼皮耷拉著，很疲憊。他頭也沒抬，公式化地問：“名字？”白婉立刻挺直了背，
她死死抓住桌沿，指甲縫全是黑泥，聲音拔高，帶著尖刺：“白婉！我叫白婉！戶口本！
身份證！我有的！我被偷了！被搶了！我沒死！”工作人員沒理睬她的激動。他皺眉，
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屏幕亮著，他看了一眼，又敲幾下。“系統(tǒng)里的白婉，
死亡證明已登記，都銷戶了啊?！彼钢聊簧蠋仔泄潭ǖ淖郑骸安闊o此人，死亡狀態(tài)。
”桌子對面，白婉的呼吸猛地停了。眼睛死死瞪著那行字，嘴唇哆嗦著?！凹俚?，那是假的。
”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沒死！我就在這里！你看我?。 惫ぷ魅藛T已經(jīng)低下頭，
對著下一個排隊的人：“下一位?！卑淄癖缓竺娴娜藬D開了。她抱著她的破塑料袋，
跑了很遠的路。找到記憶里一個遠房表舅家的老小區(qū)。門牌號模糊了，她憑著印象，
敲開一扇貼滿小廣告的舊鐵門。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戒備的中年女人的臉，打量著她。
“三姨。”白婉擠出一點卑微的笑，往前湊：“是我啊，婉婉?！遍T縫里的眼睛瞬間睜大，
充滿驚恐，像見了鬼?！芭椋 遍T被狠狠摔上，力道很大，撞得門框都震了一下，
鐵皮發(fā)出巨響。里面?zhèn)鱽砼思饫冋{(diào)的聲音，穿透門板：“滾！瘋子！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