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顧朝顏打開對方的對話框。
沈慕寒：【在？】
沈慕寒:【有時間說一下賠償問題，大哥那邊也要一個交代。】
顧朝顏胸口堵著一口氣，咽不下又吐不出來。
顧朝顏：【不用，這事問題在我，大哥那邊我會說。】
最上方一直在輸入中，顧朝顏等了幾分鐘對方卻沒了消息。
他又忍不住想多說幾句話，于是隨手拍了一張村里的夜景發了過去。
以為會石沉大海，沒想沈慕寒秒回，就好似一直在等著他消息。
沈慕寒：【村里？】
顧朝顏：【嗯，開播的第一個村，風景很好。】
打出的每個字顧朝顏都斟酌許久，生怕沈慕寒覺得不舒服。
沈慕寒：【挺好。】
顧朝顏打打刪刪：【是挺好的，空氣也很好。】
對方沒有回。
哪怕這樣顧朝顏也是開心的，甚至想這個傷受得挺值。
他將兩人的對話框截圖，發了一個朋友圈，標注了日期并且備注，邁開了一小步。
當然這朋友圈僅自己可見，這條朋友圈下面還有許多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一些風景，一些配飾，一件掛在櫥窗里面的衣服，各色各樣的圖片各不相同，但他們又同時和一個人相關。
可能因為受傷的原因，顧朝顏看了一會兒月亮便覺得困頓，迷糊之間仿佛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顧朝顏，你真當自己還是顧家少爺啊，我呸！一個冒牌貨！”
寬敞的體育廣場棒球場內，顧朝顏穿著灰色運動裝，和對面的幾人對立而站。
聽到這話，他抓著棒球棒的手收緊，臉上扯出一個囂張的嘲笑：“勞資冒牌貨照樣能弄死你。”
眼看手里的棒球就要砸到那人臉上，卻在空中被一只強健有力的手攔截。
顧朝顏看向手的主人，惡狠狠的威脅：“你攔我？”
原本護住頭的人冒出來膽怯心思被這么一攔，又按了下去，囂張氣焰更甚：“真少爺出現了，你這個冒牌貨還不趕快跪下給人擦鞋。”
沈慕寒接過顧朝顏手里的棒球棍，轉身以更加大的力道砸在那人身上。
說話的人被砸的猝不及防，一下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沈慕寒陰冷的目光掃過那群人，聲音沒有一點人情味：“試試？”
那些人哪還敢多說一句，急忙打了急救電話。
顧朝顏在沈慕寒身后嗤笑一聲，轉身就離開這里。
沈慕寒跟在他身后兩步一言不發，顧朝顏走出運動場，并沒有坐車而是一直漫無目的的走。
直至天黑，他才進了一家路邊超市買了兩瓶水，遞給門外等候的沈慕寒一瓶。
“沈慕寒，我們就到這吧。”
年少的孩子長到現在，從未遭遇過什么挫折。
顧家二少爺的身份注定不會讓他吃苦，所以當在顧家看到沈慕寒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自己和沈慕寒的事被發現了。
但仔細看架勢又不太像，按他對顧家處理事情的了解，這么一點事老爺子只會把自己叫回去敲打，不會這么勞師動眾把家里人叫到一起。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為什么，因為他看到了親子鑒定書。
老實說顧家對他并沒有趕盡殺絕，承諾他的生活不會變，變得只是公司的股份和身份稱呼。
通俗一點來說，以后他只是顧家養的一個花瓶，顧家除了每個月給他的生活費外不會在給他任何東西，甚至以后家族聚會也不再會有他。
對于這樣的結果，顧朝顏其實無所謂，顧家的那些東西他本就不在乎。
只是他不在乎這個身份，身邊的人卻很在意，沒了這個身份，往日里那些看不慣他的人自然出來做跳梁小丑。
“這一切不是我本意。”
顧朝顏坐在小賣部外面的臺階上，眼里帶著嘲弄：“你一開始接近我，是不是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顧朝顏活得肆意，但也不是傻子。
事情發生的這些天里，他把自己和沈慕寒相處的點點滴滴拿出來在深夜里反復的嚼，在這過程里，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沈慕寒一開始就是有目的接近自己。
“你不相信我？”沈慕寒沒做辯解，他眼眸執拗的問：“你從頭到現在都不相信我，是嗎？”
顧朝顏喝了半瓶水，輕聲問：“我要怎么相信你？”
從一開始綁架自己到威脅，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談起了戀愛，這樣的開始總讓顧朝顏不安，這一點不安在身份對調后又跑出來吞噬他的理智。
“你一開始綁架我，嘴上說不讓我報警，但沒說讓我和家里告狀，后來你發現顧家沒找你，所以你又對我下手，顧家還是沒找你，所以……”
顧朝顏每說一個字，心就疼一下：“所以你才想出和我談戀愛，來引起顧家的注意，好讓他們順理成章的查下去，最終發現你的身份對嗎？”
沈慕寒盯著站在臺階跟前，眼底的情緒隨著他的話越來越冷。
“原來你一直這么想。”
顧朝顏看到沈慕寒的笑容有一瞬間扭曲，等他仔細看去沈慕寒又恢復了清冷的模樣，剛才那一幕好似是他的錯覺。
“原來我在你心里這么不堪，原來我認為的美好的記憶和心動在你心里都是算計。”
他低著頭，顧朝顏看不清他面部表情，但聽他說話的語氣明顯是被自己氣狠了。
被氣了也好，以后他做他的真少爺，自己做個混吃等死閑人，各不打擾。
“不是我這么想，而是事實……”
連串的水珠猝不及防砸在地面上，給顧朝顏都嚇一跳，連忙起身手忙腳亂的說：“誒，你別哭啊，有人看著呢。”
沈慕寒仍舊低著頭淚珠不斷，說話的聲音也帶了一點哽咽：“就因為你的一個猜測，所以你就準備不分青紅皂白丟下我是嗎？”
沈慕寒抬起來了頭，露出通紅的眼眶和滿面的淚珠：“你不問真相，就給我判處死刑，顧朝顏你太殘忍了。”
顧朝顏見他難過成這樣，哪還有心情計較那些東西，只想哄人。
“是我錯了，我不該這么想你，我就是腦子太亂了，是我糊涂，我道歉。”
沈慕寒抹了一把臉，扒開顧朝顏的手轉身就走。
顧朝顏見人這樣，哪放心讓他離開只能走在他身側低聲細語哄人：“我真的就是糊涂了，而且我覺得推測的有點道理。”
剛放慢腳步的人聽到一句話又加快了腳步，顧朝顏也快腳步。
“別生氣，我真知道錯了！”